她来的时候,发现张若芳墓前放了一束白菊。
是谁能比她还早?
她想着可能是余光初,也就没放在心上。
“妈,你在那边还好吗?抱歉,这几天太忙了没时间来看您。”夏云熙跪在墓前,抬起手触在冰冷的墓碑上,“您放心吧,我会照顾好爸爸的,也会努力发展自己的事业,等将来和孩子们团聚我就带他们来看你。”
“妈,您相信我吗?这条路崎岖坎坷,可我不怕。”
夏云熙说着又落下泪来,黑白照片里张若芳的笑容永远是那么安详。
“和傅少弦作对我知道是什么样的后果,我会暂时隐忍的,等将来有一天我会找机会给你报仇,您安息吧。”
“妈,你走得时候痛苦吗,有没有想过我,想过灼灼吗?想过爸爸吗?你怎么能那么狠心,就这样离开了我们。”
夏云熙抬手抹了把泪,她声音颤抖,“妈,我还是不习惯您就这样走了,在我心里您还住在哪儿,我回去能有口热饭吃……”
“云熙!”身后余光初抱着一束黄菊喊她。
夏云熙吸了吸鼻子手扶着墓碑站起身,看到余光初她惊愕的看了眼墓前的白菊,“爸,您刚刚来的?”
“是啊,没想到你比我还早。”余光初把黄菊放到墓前,他盯着妻子的黑白照片,老泪纵横,“阿芳,你在那边还好吗,如果缺什么就托梦给我,我让人给你烧。”
“你老伴我啊,也就这么个能力,只能为你做这些小事,阿芳这辈子你跟着我受苦了,是我没能照顾好你,让你操心这个家……”
夏云熙站在余光初身后泣不成声。
父女俩在墓前站了会,夏云熙要赶着去上班,余光初催促她,“云熙,你先走吧,我在这儿陪陪你妈。”
“没事,我不急。”夏云熙今天到室外训练走秀,十点赶到就可以了,现在时间尚早,她还可以多陪陪他们。
余光初叹气,“这几天我总在想你妈在世的时候,我和你妈是经过媒人介绍的,说实话当时我没怎么看上她,那天她没怎么打扮,连衣衫都是破乱的,头发披着,看上去有点邋遢。
见完面我就告诉媒人算了,没想到在某天我偶然在街上遇到她,云熙你是不知道啊,你妈那个时候有多美,当时我就懵了,觉得自己愚蠢至极。
她根本就没看上我才故意扮丑,我却自以为是的退了信……呵呵,后来……”
余光初说到这突然笑了起来,“我运气好,在你妈众多的追求者当中被选中,当时我那个激动啊,到现在都还记得呢,不过你妈并不愿意嫁给我,如果不是被家里逼迫她肯定会选择自己喜欢的人,结婚后她对我的态度一直冷冷淡淡的,直到生下你大哥才缓和些,那个时候我们家条件还不错,你妈跟着我也没吃什么苦,后来我父亲也就是你爷爷被人骗了,那时候你妈又怀了你二哥……”
说到这儿,余光初哽咽了下,“我无法想象那段日子,你妈的性子之所以暴躁,都是因为我,我给不了她安稳的生活,现在想来她悲惨的一生都是因为我,如果知道是这样,我宁愿她选择别人,或许这时候还好好的活着……”
“爸。”夏云熙出言安慰,“你别这样想,妈跟着你也不错的,至少你什么都顺着她,依着她,又是打心眼里疼她,我觉得她挺幸福的。”
原来他们还有这样一段情缘,曾经也是有钱人,张若芳也不是天生泼辣。
生活的艰难会改变一个温柔的女人!
夏云熙突然理解张若芳了,她之所以变得那般刻薄,都是因为穷过,但是后来对她,虽然张若芳总是吵吵闹闹,也喜欢骂她,可真的遇到了困难张若芳还是帮她的。
“云熙,我对不起你妈妈,这一生她跟我吃尽了苦头,我这心里……”
夏云熙扶着余光初,“爸,你别这样,妈肯定也知道你的好,就像你说的她之所以想死就是不想拖累我们,你的难处她都知道啊。”
“你的两个哥哥如此不孝也是我的责任,那时候为了抚养两个孩子,我一直在外地工作,家里就你妈一个人,既要带孩子又要赚钱补贴家用,生活艰苦你的两个哥哥多少有点怨言,你妈的性子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易怒的。
我说过多次让她不要赚钱补贴家用,我会努力,可她不听,她这人也要强不想自己的孩子比别人差,久而久之身体也就垮了。”
夏云熙理解,毕竟她也经历过,那三年带着灼灼在国外,她甚至想到过死。
“如果我能多挣点钱你妈也不至于这样,她的病间接性就是我害的。”
“爸,我们走吧。”夏云熙不忍看到父亲如此伤心,“好像快下雨了,我们过些日子再来看妈妈。”
余光初抬手擦了把泪,点了点头。
回忆是最伤人的,还是忘了吧。
父女俩一转身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男人,他穿着黑色西装,整个人透着一股威严的气势。
“云熙,那是不是傅先生?”
夏云熙低声道,“爸,你先等我一会儿,我和傅先生说两句话。”
余光初拽住女儿,“我陪你一起去吧,云熙,你的性子倔,我怕你说话会惹怒傅先生。”
“爸,我们不用怕他。”
“不是怕,你爸我在外面这么多年,活得战战兢兢,为了一家老小克勤克己,云熙,人一旦没本事没背景就只有被压迫的份,其实傅先生……比起有些人已经算是良心人了,你妈走了他至少赔偿了一些钱,不像那些个富家子弟,即使撞死了人还很有底气。”
夏云熙安抚他,“爸,您放心吧,我不会和他冲的,您说的没错,我现在只有隐忍的份,怎么可能让你们有危险,我和他说几句话就来,你等我。”
余光初最终点了点头,但他还是不放心,看着女儿一步一步的走向那个男人,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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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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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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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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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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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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