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亲自带领中军,潘璋蒋钦等将皆身披重甲,呼啸向前。城门一开,江东甲士即涌入城中,砍瓜切菜般地冲杀起来。
整座襄平城,随着江东军入城而轰然喧闹。
烟尘滚滚,鸡飞狗叫,刀枪乱迸,人喊马嘶。
城中百姓们白日里提心吊胆,这会儿又从睡梦中惊醒,无数房舍中灯火亮了又灭,稍微机灵点的,立即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事。
大户人家立即驱使奴仆宾客,准备武器,收拾细软、掩埋家中的贵重金银珍玩;而普通人家狼狈起身,或者往妇女脸上抹烟灰,或者扑向后院早就挖好的地窖。
江东军入城之后,辽东各将所部纷纷倒戈而降。王建、韩起两人更是亲自领部曲为先导,带着江东军扑向城中驻军大营、军政官寺、粮仓武库等地。
司马毕盛所部的营地距离武库不远。白日里厮杀受伤,失血甚多,他回营后昏昏沉沉地睡了。这时被骚乱惊动,他又慌忙披甲出来探看。领着一队步卒刚出营门,便见王建手持大刀如狼似虎杀到,隔着数丈,又听王建怒喊一声:“叛臣贼子,还不跪地请降么!”m.xiumb.com
毕盛一时发愣。他投入公孙渊麾下,还是王建出面牵的线、搭的桥,本打算攀附冀尾以取富贵,怎么突然间就成了叛臣贼子?而王建这厮,又算得什么忠臣?
还没想明白,便看到王建后方无数江东甲士或持矛戟,或仗弓弩,如浪潮涌来。毕盛骂了句粗话,立将手中缳首刀丢了,噗通跪倒在地,嘶声喊道:“我忠于辽东侯!忠于孙将军!我不得不潜伏敌营,早就意图归正啊!老王,救我!你替我说句话啊!”
更多的辽东士卒眼看局势不好,各自奔逃。
别部司马、乌桓人王护留反应极快,带着部下们径往城北驰去。
在他身边,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阿罗槃气喘吁吁地催马跟着,毫不客气地问道:“司马,江东人就这么厉害?我们连打个照面都不敢,这么急着走?要我说,就在府里安然等着战事结束,到时候我们先看一看那孙权是何等样人。若有不妥,一路杀出城去,那些江东人也拦不住我们!”
阿罗槃的兄长,是依附于公孙氏的右北平乌桓单于寇娄敦。阿罗槃生活在襄平数年,虽然形同人质,但地位毕竟比王护留高很多,所以讲话一点都不客气。
“那你回去,我领其他人先走。”王护留瞥了阿罗槃一眼,懒得跟他一般见识。
阿罗槃被噎得无语。
阿罗槃听出来王护留的语气不善,当下连连冷笑。
辽东乌桓五千余落,放在哪里都是受人尊重的大势力。就算是公孙恭、公孙渊,平日也对阿罗槃客客气气。要按阿罗槃的意思,根本就不用急着走,只在府邸中守着,待到局势底定再看情形,难道那些江东人还敢得罪乌桓勇士?
王护留年纪四十多了,虽有名声,却殊少锐气,日薄西山,亏得他还有脸自称乌桓都督,统带部族中的精锐!他是给公孙氏当狗,当得没胆量了啊!
王护留没再理会阿罗槃,他催马急走,很快就赶到了城北一处熟悉的马厩。数十骑呼啦啦涌入,人人手握刀柄,大吼道:“将马匹都牵出来!若有食物饮水,也都拿出来!快快!”
王护留和几个乌桓骑士策马立于外间。
他侧耳倾听四州厮杀之响,稍稍放缓语气对阿罗槃道:“江东人的主力从南门入,东西两面都是偏师,北门眼下还安全。我们一人两马或三马,连夜长驱奔走,明早就到辽阳,与部族汇合。到那时候,部落何所去就,便可慢慢来谈,岂不比现在这样被扣着人质要强?”
在袁曹相争末期,乌桓部落于白狼山为张辽所破,随即部众四分五裂,许多部族被迫内迁。寇娄敦带着右北平乌桓部落逃往辽东,依附于公孙氏。
公孙氏对东夷各部的掌控颇为严密,乌桓人时常要奉命出兵,随同征讨,历战之下,势力不断衰弱。单于庭勉强维持着部落局面,常有奔回右北平的想法,却因为族中许多大酋的子嗣都在襄平轮班服役,兼为人质,所以不敢妄动。
眼下襄平城再度大乱,王护留立即觑得了机会,连忙领着一批年轻人潜行出来,打算乘此良机脱身。
却不曾想,族中竟有阿罗槃这等愚蠢无知之人。乌桓部落连辽东公孙氏都不敢得罪,眼看着大破公孙氏军队的江东人到来,竟还打算与之照面?这种年轻人无知狂妄,多半是把平日往来的那些个江东商贾,当做江东武人来评价了。
真要与江东闹将起来,此人多半立时要死。若非王护留这个乌桓都督对单于尚有几分忠诚,根本就不想对他解释什么。
阿罗槃听得王护留的言语,却露出不忿姿态。正待出言反驳,忽然道路远处有箭矢飕飕飞来。其中一支冷箭,正正插进阿罗槃的咽喉中。
鲜血噗嗤一声飞溅出来,阿罗槃抬起头,惊恐地四处看看,双手徒劳举起,企图捂住汩汩流出的血液,最后还是咚地一声栽下马去。
“敌袭!”忽然遭到袭击的乌桓骑士们大声呼喊。
好些人从马厩里奔出来,年轻气盛的数人无不抽刀盘马,意欲往放箭的方向冲杀。
王护留却勒马未动。眼看敌方一轮发箭的数量上百,他知稍一接战,立即就会被缠上。
“我们走!”他低声对身边一批关系较亲密的同族喝了一句,也不顾那些已然打马前冲之人,策马往北面去路狂奔。
一边策马狂奔,一边回头窥探,只见无数江东甲士从街道尽头奔涌出来,瞬间就如浪潮般将少量乌桓骑士吞没了。
王护留顾不得再看,拼命策马奔逃。耳听得背后箭矢破风之响和甲胄铿锵声始终没有被甩开,他催马愈发急躁,挥鞭抽得马股鲜血淋漓。
好在北门距离不远,奔过两个路口,一转弯,他就看到了大开的城门。
还没等王护留松一口气,他也同时看到了城门周边上百人高擎松明火把照亮。在火光掩映之下,城门前一整个江东甲士方阵排开,甲胄森然放光、矛戟矗立如林。
王护留猛然勒马,凝神去看阵前衣甲鲜明之将。
竟还是个熟人。
乃是此前经常来襄平,从王护留手中买过马匹的潘姓商贾。
当日这人与城门校尉宿舒关系密切,藉着宿舒的情面登门拜访。王护留与他往来时,就觉得此人性格刚强而酷好奢靡享受,与人交往挥金如土,恐怕不是寻常人物。昨天江东军攻城,王护留上城看过,才知道此人真实身份,乃是江东孙权麾下的得力干将,振威将军潘璋。
眼看乌桓人失措模样,江东军官们无不大笑,潘璋更是志得意满。
此番江东军攻入辽东,潘璋只凭着捕到了公孙恭,就是当之无愧的首功。这时他突入城内,又火急前来北门守株待兔,果然连着堵住了好几批意图趁机脱逃的东夷各部人物。
眼看王护留等人尚立马于前逡巡,潘璋向前几步:“老王,你这模样,何其狼狈?来,来。早知城中有各部的人质在,本将军哪会轻易放过?你们都请下马在这里歇着……等着我主孙将军召见吧!”
王护留长叹一声,翻身下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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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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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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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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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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