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进行到此时此刻,真正已到了图穷匕见之时,该做的铺垫已经做到极尽,不必再额外多做任何事。接下去那最后一步,会不会如雷远的预期,难免要靠一点运气。
三天之后,各部重新聚集,按照雷远的要求潜藏声息,等待机会。
他们一等,就等了整整十天。
十天里,曹军主力仿佛浪潮般一波波地向南覆压。
于禁、朱灵二将所部最先抵达。他们以鄾城和邓城为根据地,不断调兵遣将,越过水泽地带,摆出威逼邓塞的架势。
关羽立即亲自领兵出击,试图野战破敌,但于禁所部始终不与关羽本部纠缠,只是保持距离,保持威胁。这一来,关羽对樊城的攻势反而无法展开,战局忽然间就进入了相持状态。
关羽所部既然拿不下樊城,便按兵不动,以主力在邓塞修筑营垒,而用小股部队展开猛烈的突袭,与于禁等人的兵将对抗。两日之内,双方鏖战十数场,各自都有折损。
这样过了两日,魏王统领的邺城大军压到,邓塞周边的局面愈发紧张。
此时平静已久的鹿门山方向,曹休派出一支军队渡过瀴水,进而直抵淯水水口,与对面的邓塞对峙起来。
淯水水口正对着鱼梁洲,直接控制着从汉水下游通往邓塞的水上通道。虽然因为襄阳已经易手,淯水水口的军事意义已经下降了不少,但只要曹休所部控制水口,邓塞之兵的迂回余地就遭到猛烈压缩,东西两面都被曹军堵在了鼻子底下。
在曹休所部行动的同时,魏王连发王命,几次催动兵将,沿着淯水堤坝方向往邓塞发起猛烈进攻。而关羽身在局促的邓塞,则依托水军优势不断增兵,并日夜不停地扩建邓塞营地,形成了以营垒为中心,外设连环长围,再有十重鹿角的坚固守御。
如果从高处俯瞰,曹军无穷无尽的兵力几乎占据了汉水以北每一处露出水面的高地。在一处处高地上,连绵旌旗遮天蔽日;甲胄和武器的精光闪耀,几欲冲破阴云。
千万人的杀气凝结,仿佛身长数十里的巨龙蜿蜒盘旋,而区区一个邓塞,就如同巨龙把玩的宝珠。
宝珠固然坚硬,终究难敌巨龙的利爪。
五日以后,邓塞外沿的长围,围头先破。据守此地的裨将吴砀当即战死,曾夏竭力搏杀到最后,所部千余人仅剩下三百余人成功摆脱曹军追击,进入后一道长围的掩护,再看这三百余人,几乎个个带伤,大半数都失去了战斗力。
围头被打破的次日下午,曹军再度发起猛攻。他们想要顺着长围的方向,从两翼切入,进而直接攻打淯水畔的邓塞下寨。
此时曹军阵中数百面大鼓隆隆吹响,全数披挂铁甲的精锐部队如涌浪般一波波地逼近,他们高举的旗帜随风飘扬,仿佛云海飘扬。
站在邓塞高处眺望,仿佛翻腾起伏的雨云挟裹风雷而来,将要掀起狂风暴雨。而他们的脚步声汇聚在一起,又似是雨云中酝酿着惊雷,将要劈杀一切敢于正面迎击的敌人。
待到他们涌入长围缺口,双方立时展开血战。不断涌出的鲜血泥泞了地面,断戈、残刀高高崩飞空中,守军诸将视线所及之处,只见尸体渐渐积累在地面,而守军的阵线不断挫动。
“君侯,曹军攻势猛烈,我们如何应对?”诸将目睹此景,无不变色。
关羽沉声道:“敌军兵多,若任凭他们沿长围包抄,邓塞必定动摇。须得以精兵猛士出战,将之狠狠逐退!”
这等狭小区域中硬扛强敌,最是危险不过。纵有过人勇力,也难保全身而退。
然而关羽话音一落,周仓出列:“君侯,我愿出战!”
手臂折断的曾夏也喊:“君侯,我愿出战!”
随即史郃、士仁等将全都咬牙发狠:“君侯,我等皆愿出战。”
关羽哈哈一笑,探手握住腰悬长刀的刀柄,拔刀在手。
这把刀的刀柄、刀环皆由精铁所制,附有嵌金卷云纹路,间有羽饰;而精钢辟炼的刀身色泽黑沉黯淡,愈发显得刀身两侧的错金流云纹精光四射,夺人心魄。
这刀较之寻常武将所用的缳首刀要足足长出一尺有余,重了四五倍不止。寻常人双手也使不利落,关羽单手握持,却仿佛轻如羽毛一般。
关羽将长刀轻轻一摆:“这种恶战,尔等当先对敌,便如送死无异。非得关某亲自陷阵,给曹军当头痛击才可!周仓,你领本部刀盾手,随我出战!”
身为重将,岂能轻动?一众裨将无不大惊。可他们眼中只见关羽神威骇人,竟不敢出言阻止。
须臾间,关羽亲自杀出。
在密集的箭矢掩护下,关羽横扫战场,沿着长围一路前冲。虽是步行出战,其猛烈的势头却一如纵骑突破。
沿途他连续冲散了曹军六名偏僻将校所领的甲士队伍,先后有许多名身着精良甲胄,身后有军旗标识身份的曹军勇士手持武器,蜂拥而来阻截,却无一不瞬间就被斩杀于地,没人能阻碍关羽半步。
关羽如此神勇,激得他身后的刀盾手们血气贲张。他们齐声高喊,震耳欲聋,随着高喊,将士们不顾生死地猛烈冲撞曹军阵型,将他们一道道的防御撕开、碾碎,势若摧枯拉朽。
这样一直冲杀,身后被关羽所部杀倒的人马倒伏一片。当关羽站到围头围头长垣破损之处时,原本长围中仿佛沸腾的厮杀就到了结束的时候,而长围以外意图跟进的曹军甲士尽数骇然,无敢前者。
关羽目光如电,扫视眼前曹军。身前数百步的战场忽然一静。
关羽冷哼一声,从容折返。
当日曹军气沮,竟不敢再攻。
回到寨中,关羽站定,等着扈从们帮忙卸甲。他的厚重甲胄上挂着密密麻麻的箭矢,还有数十道刀劈斧凿的痕迹,当扈从解开关羽的肩膀甲胄,顿时惊呼。
原来有一支箭簇加重的破甲箭刺透了肩甲,深深扎进了关羽上臂,没入数寸。这伤势甚重,鲜血顺着手臂向下流淌,将关羽的右手手掌都染得通红了。
扈从们连忙唤来医官诊治。
待到收拾妥当,众人方退,惟有史郃留下。
他也是汉中王的幽州元从,曾任长沙郡尉,地位较高,这时候壮着胆子道:“君侯,就算此番逼退曹军,毕竟敌人兵力太多,终究此地不能久据。该让水军预备万一了!”
这其中的意思,是劝关羽作逃走的准备。说完史郃便满头出汗,不知关羽会如何回答。ωωω.χΙυΜЬ.Cǒm
关羽却很冷静地颔首:“此地自然不能久据……若被曹军控制长围,邓塞只能坚持两天。不过,适才我亲自冲杀一回,足能稳住军心,还可以多守两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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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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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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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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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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