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多曹军惊恐地看着自家首领所在的船只。
此次曹军浮水南下,得益于刘晔、裴潜两名行政官员的杰出手段,提前储备了充足的物资,并调动足够的工匠,遂能在短短数日内建造了足够大军所需的木筏、舟船。
然而毕竟一切都是急就章,临时赶制的木筏和舟船质量很差。有很多木筏在水面上行驶着,自己就会崩解开,导致筏上的将士全都落水;还有些船只,行驶时滋滋地漏着水,需要专人用头盔不断向外舀水。
真正作为骨干、能够用于比较激烈水上作战的,还是这些年曹军在淯水上游积攒出的一批军船。这些船只在来自河北的曹军将士看来,都是水上的庞然大物,仿佛某种带着奇特力量的怪物。
可这样一艘大船,这样一艘装载着数十名甲士,须得营司马以上军官才能乘坐的大船,现在成了一个毕驳燃烧着的巨大火炬。
如果雷远本人在此,或许会有些失望。因为这件新武器的威力比预想中小些,好几个一起燃烧,也只覆盖了一艘艨艟的小半区域。
如果有经验的水军将士在此,用砂土亦可,直接拆毁燃烧起的船篷亦可,总有应急处置的办法。
但这些办法,曹军将士们不知道,他们不会!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火焰跃动在潮湿的船板上、桅杆上,点起漆黑的浓烟,蒸腾而起的热量使得周围的雾气都往中心合拢。而高温中的船舱里,还时不时传出惨烈的嘶吼声!
这样恐怖的情形,仅仅因为敌人往里头扔了一串陶罐!
“快跑!快跑!调头!”距离大船较近的曹军将士们连声大吼,他们笨拙地撑篙摇橹,试图调头远离忽然出现的敌人。
单一艘船只,调头不难。可是数十艘船只聚集在一起,想要转换方向可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他们先前追击贺松所部溃兵的时候,船队过于密集了,前后首尾相距不过一两个船身,左右距离也只有数丈。一旦船只无序调头,有许多便自相碰撞。
顿时,船只和木筏的沉闷撞击声,水手、士卒落水的惨叫惊呼声交织成一片。有几艘木筏滴溜溜地打起了转,以至于有不谙水性的士卒立即在甲板上呕吐起来。
丁奉的船只继续向前,冲向较后方的另一艘曹军艨艟。
在目睹了交州军以某种投掷武器烧毁军船以后,这艘军船上的曹军将士们全都陷入了混乱。可临时调头又来不及,只能硬着头皮向前迎战。
一名身披黑色皮甲的曹军军校连声叱喝着,勒令士卒们放箭。
而丁奉依旧俯身半蹲在大盾后面躲避箭矢。
好几名将士各自举着盾,回头去看冯斐。
冯斐摆手道:“没了,没了。”
这陶罐有个名头,唤作“霹雳弹”。据交州的大匠首领徐简所说,因为其中某几种成分产出于汉中、武都乃至陇道,长途运输不便,又因为荆州、交州潮湿多雨,此物却必须得保证干燥,所以产量甚少。
今年初的时候,徐简的族弟,交州右司金校尉徐说专门去了成都,据说将和成都名匠们合作,在成都城外设一小城,专门出产此物,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有成果。
冯斐这一下,便将丁奉的存货完全用出去了。效果很不错,可惜只烧着了一艘船。想要决战决胜,还得靠刀剑搏杀。
“曹军数量不少,一旦纠缠,我们难免折损人手。所以动作要快,趁着他们惊惶,一口气打散他们,打退他们!”丁奉沉声道:“冯斐,让后头的船只跟上!”
冯斐依令吹起尖锐的口哨,催促同伴们全速杀入战团。
吹了才两下,船身大震,原来已经撞上了曹军的艨艟。
藉着前冲的势头,丁奉狂吼着跳上船头最前。他摆动大盾,砸开从高处戳刺下来的刀枪,随即觑了个空子,猛地跳了过去。琇書蛧
洪水过后形成的水泊沼泽,虽不似正经水道那般浪涌,但两船靠得近了,船板此起彼伏难免。丁奉双脚踏上对面的船板,脚底一滑,立时就被颠了个跟斗。
他摔得头昏眼花,手上不停,将大盾和长刀乱舞。饶是如此,肩膀、后腰两处微微一痛,已然受创。
好在他所穿戴的铠甲远比寻常将士要好,坚固异常,关键时候真如多了一条性命也似,两处破入的锋刃都不深,只造成了皮肉伤。
他闻风辨音,接连侧身,避开三四支短矛的戳刺,左手大盾奋力格挡,架住砍来的一柄长刀。
这大刀来得猛恶,硬生生砸开了大盾边缘的铁箍,震得丁奉手臂麻木。持刀的曹军勇士用力抽刀,可刀身嵌在了盾牌的木板缝隙之间,一下子没收回去。
他抽拔第二次的时候,丁奉藉着他收回的力道猱身而上,右手向前疾探,将缳首刀搠入了他的小腹。
刀身在里面上下一搅,那曹军勇士便发出惊天动地的狂吼。
丁奉随手抛开盾牌,双手握住刀柄,推着那勇士往后。那勇士竭力挥刀劈砍丁奉的后背,可他的力气迅速削弱了,刀锋和甲胄、兜鍪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却没办法杀伤。
反倒是他的庞大身躯向后连退,把沿着甲板边缘的曹军全都撞得乱了。
随着两人的对抗,温热的血液顺着丁奉的手往下淌,伤口很快被撕扯扩大,有长长的、粉红色的东西淌落到外头,黏糊糊、滑溜溜地贴着刀身往下坠。
那是敌人的肠子。
丁奉狞笑着将之拽了出来,随即飞起一脚,将惨叫到失声的曹军勇士踹入船舱里。
此时他的同伴们也将桡钩、套索等物取出,纷纷攀登上船,放手大杀。
丁奉弯着腰追进船舱里,又杀透了船舱,从后头的舱门出来。舱里的水手、士卒被他的勇猛气势所迫,齐齐后退,无不骇然。
以个人的武艺而论,丁奉还算不上当世的一流人物,雷远本人也不强求领兵主将的武艺,而更注重培养他们的领兵之能。但有些才能仿佛天授,丁奉每次上阵,其充盈的胆气、一往无前的锐气,却是任何人都能体会到的。
交州军中有些勇士,平日较量武艺能和丁奉相抗衡;但真到了身当锋镝的场合,谁也及不上丁奉。
待到丁奉再往前时,不晓得哪个水手先发了声喊,翻身就往船舷外的水里跃去。
丁奉拄刀站在船尾,威风凛凛地四面观看,只见整条船仿佛被血洗过也似,完全落入了自家掌控,而曹军其余的船只都在退后,并不敢继续战斗。
他满意地哈哈大笑。
笑声中忽然想起一事,忽然又一阵揪心。
“冯斐!冯斐!”他大声喊道:“带一些人,把这艘船用起来!另外,再看看我们救下的那些溃兵,有谁能回话的,就带来!”
冯斐高声传令,众人在水上呼喝传达,叱咤间,那些乘舟逃亡的将士被叫到了这艘艨艟上,因为有多人重伤,来的只有三五人。
丁奉踏着甲板上黏稠的血,凝视着翻入船里的人。
眼看此人光头纹面,相貌丑陋可怖,竟然是个南蛮?
“王佐呢?”丁奉沉声问道:“适才不是还在向我招手的吗?”
“死了。”那蛮人盘坐在船板上,疲倦地道。
“……那,贺将军那边情形如何?你可知道?”
“死了,都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汉鼎余烟更新,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揪心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