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远微微颔首。
这个任务极其艰难,但关羽和雷远两人必须完成。
当年两人击败东吴,割取江州五郡,而玄德公随即以两人并为大司马左右长史,授予峡江以东的军事全权。要知道,玄德公一共才四州的基业,慨然托付以三州,不是为了让关羽、雷远两人坐享荣华富贵的!
得到这样的权力和地位,就必须承担该承担的责任。
荆州不同于深藏在千山万壑中的益州,自江陵到宛城,虽有山峦,大体来说一马平川居多,何况还有无数明着暗着的商贾往来两地之间。曹氏盘踞在荆北,想要打探南方的发展,并不为难。而宛城以北,要到许都、雒阳,再往邺城,更是便捷。
关羽、雷远两人全力整军经武,苦心经营荆州、交州和江州。他们的经营何等有效,瞒不过北方曹氏;他们所能动用的武力越来越庞大,曹操也看在眼里。
这些年来,曹操集中力量营建其处在河北,以邺城为国都的魏王国,猛将劲兵多集中于邺下,周边士家更多达十万户以上。但魏王国的营建,并非为了对抗外敌,而是为了另起炉灶,彻底压制豫州许都的朝廷,其作用更多体现在政治而非军事。
站在军事角度分析,由于邺城与关中、荆襄前线的距离较远,无论中军各部远征及粮饷转运,还是都城与边境之间的信息传递,都有鞭长莫及之感。根据诸多谋臣智士的推论,曹氏很可能在代汉以后,将统治中枢移回许都、雒阳一带,进而有利于后期与汉中王政权的对抗。
曹氏政权要迁回中枢,首先必须维护许都、雒阳的安全。
益州再怎么势大,尚有群山和关中各地重关锁钥阻遏其间;而荆州、交州的强盛兵力,则直接迫近曹氏的核心统治区域,随时能够打乱、甚至打断曹氏军事中心南移的步骤。
为此,曹公掀起再一次荆州攻伐,迫在眉睫。
但曹公的诡诈之处也就在这里,他此前两次动兵南下,都在南方水网地带吃了大亏,故而这一次他先不南下,反而紧锣密鼓地安排内部事宜,然后宣称要在宛城升坛代汉。
站在汉中王的立场上,此举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容忍的大逆,他必须起兵讨伐,以正天下人心,以宣示己方的态度。然而,曹操的兵力毕竟远在汉中王之上,曹操几乎可以随心所欲地开辟战场,而汉中王若想要籍此机会做些什么,却必须要确保,曹操的主力部队被牢牢吸引在襄阳、宛城。
于是,汉中王势必要求荆州、交州之众主动出击,大打出手,将战争规模尽快扩展。
而曹操虎踞荆襄,坐等敌来,最少也能重挫荆、交两州的战争潜力,保障今后数年间,新生的曹氏政权中枢南移的安全。
这样的局面,并非某个人临时起意所能推动,这是大局、大势不断推进带来的必然结果。
曹刘两家的强处、弱处,两家各自必攻必守的要点,双方都很清楚。于是大战必定爆发、战场必定就在这里;而曹刘两家的决心、韧劲、实力、潜力,都将在此时经受对手最严峻的考验。
只不过,这个道理不是每个人都能明白,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明白。
关羽和雷远有同样的决心,这就够了。
“正因为要谨慎,更不能等。”此时雷远道:“我们必须尽快拿下宜城、鄀县、编县这一带,抢在雨季来临前增修码头、营地、邸阁等设施,保障汉水下游的通行安全。这样,之后与襄阳曹军的对抗,才能进退有度,不至于落入敌人的陷阱。至于什么浮桥、发石机之类,有的是时间慢慢查探。”
“续之所言甚是!”关羽矜持地颔首。
“你们来看!”他沉声道:“此前哨探得知,负责领兵据守这三县的,是乐进的副将焦触。焦触则以部下郭祖居北,自领本部守编县。后来曹公再增派了朱灵前往支援,驻在鄀县。焦触、郭祖之流,寻常庸将尔,朱灵则久经沙场,不可小觑。”
“君侯打算如何应对?”
关羽拍打舆图。
这时候众人是在野外,舆图铺在一块较平坦的大石头上。关羽手劲极大,拍了两下,整块石头都咯噔咯噔晃动起来。
“简单的很!”他沉声道:“先出动一部,攻打编县。这一部的数量不必多,但要打得猛、打得狠!这一部打出声势,则朱灵必定引军来援,我们则以强有力的精锐等待在后,一战击破朱灵,顺势席卷三县。”
关羽起身看看众人:“如何?”
一众部将都道,可行。
随即众人又想到,攻打编县的这一路,堪称是此次大战的先锋,责任甚重、功劳甚大,关君侯必定择强将担此重任,却不知,他老人家会看中谁?
这么想着,众将俱都挺胸凸肚,格外摆出几分昂扬姿态。
而雷远稍微让开半步。
这是此番向北攻伐的第一功,荆州军中有的是出色将校争夺,他只要旁观就行了。
不料关羽锐利的眼神扫过众人,最后落到雷远身上。
“续之,我记得,你带来前线的贺松所部,曾经攻打过编县?”
“君侯真是好记性。那是建安十七年的事情了,当时我尊奉君侯之令,越过荆山,攻打编县。贺松是我的副将。”
“那就让他辛苦一次,也让我见一见交州军这数年来练兵的成果,如何?”
雷远微笑道:“多谢君侯的信赖,贺松也是宿将,定不会令人失望。”
关羽捋了捋胡须,继续道:“至于攻打朱灵所部援军的任务……交给坦之!”
关平大步出列,甲胄铿锵:“遵命!”
在场的都是痛快武人,诸事议过便散。
雷远先派人携了军令,疾驰往贺松的驻地去。他自己和扈从们稍稍落后些到。
走在路上,沿途所见都是调动的步骑将士,因为下过雨,原野湿滑,故而部队都集中在道路上,列成长长的纵队行进。琇書網
自丧乱以后,荆襄之间的道路很多都已失修。早年间曹军几次南下,曾动员大量人力扩建修缮了一些;近来随着荆州的兵力渐强,关羽也开始动员人手修建道路,为北上攻伐作准备。
但雨后的道路仍然难免有陷落坍塌。好在每一支部队都随军携带了大量的木板、草席、竹笼等物。遇到坍塌的地方,用竹笼裝取土石填塞,再敷设草席、木板,几乎无碍大军行动。
此时如果将视角高举到天空中,由高处向下望,当可以看到远至苍梧、桂阳等地,几乎荆州、交州各地的道路、河流和桥梁上,都有一队队的兵马、辎重和船只在不断前进。虽然天空中时不时飘洒雨点,却丝毫阻碍不了无数人、马、物资络绎不绝地赶往江陵,赶往前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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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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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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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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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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