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虽然看似数万人集中在泾渭之间的狭长区域,其实战场上不同的部队、乃至同一部队之间有很多空隙,远非水泄不通。
而张飞所部五百铁骑,就顺着曹军各队之间的空隙纵马疾驰,并且沿途抓住了每一个机会,一次次地撞入到待要发起进攻的各部队列中。
曹军各部俱都士气高涨地组织追击,猛然间铁蹄从斜刺里狂猛践踏,谁能抵挡?骤变来得实在突然。曹操派出的传令兵还没把军令颁到,连续三五支部队被张飞撞得粉碎。
有张飞在最前冲杀开路,沿途曹军将士哪怕有勇悍敢战的,也完全阻挡不住。就算临时组织起防线,也如豆腐似的接连被捅破。
回来报信的传令兵络绎不绝,顷刻间望楼下方四五人匍匐跪禀,都在说,某某校尉死了,某某中郎将死了,某某将军死了。
曹军数十万众,有名有姓的将校自不下千百,可此番能够随曹操直抵阳陵邑的,谁不是才能出众的军中骨干呢?只听了几个名字,曹操眼皮乱跳,满腔怒气不知道该向谁发。曹丕悄无声息地退开一些,免得被父亲迁怒,平白遭受无妄之灾。
在前沿各队之间保持警戒的宿卫骑兵此前手忙脚乱,直到示警的金鼓疯狂敲响,才大呼小叫地聚拢起来,试图策马追赶。可他们刚聚拢起来,张飞所部便从两支较大部队的缝隙中穿过,猛地杀入到一支刚集结完毕的骑兵队伍侧翼中。
曹军骑兵虽然凶悍善战,但哪里是张飞的对手?转眼间,曹军将士惨叫不绝,血肉四溅。待到张飞昂然杀出之时,只留下满地尸首狼藉,而他的部下虽有折损,可气势却高亢如烈焰熊熊,数百骑驰骋如电,继续向前冲击。
按照常理而论,军队的建设愈是正规、愈是完善,愈能够发挥整体的威力,留给个人发挥的余地越小。但如果是天下间屈指可数的万人敌,其勇力几乎超过常人能想象的极限。哪怕是面临着训练有素的经制之军,张飞仍然硬生生搅出一个天翻地覆,杀出一个万众退避的场景来!
此时此刻,曹军各部仿佛一个血气充盈的巨人,而张飞所部便是一把在巨人体内横冲直撞的钢针。巨人再怎么体魄庞大,如果坐视着钢针到处戳刺,迟早会危及性命。
故而无需魏公号令,曹军各部将校连连挥旗示意,收束阵型。他们毕竟有经验,也久经训练,最初的惊惶一过去,自然有应对手段。此时对刘备军本部的压制稍稍一缓,而超过十数支部队四面八方兜转过来,隐隐要将张飞陷入阵中,包围歼灭。眼看张飞的活动范围受限,又有部将挥动军旗发令,从各处调了一队队的弓弩手来,隔着老远就开始用箭雨覆盖。
曹丕这时却发现不对,连忙上前半步:“父亲,我们不管刘备了?”
曹操嘟囔着骂了一句,也不知在骂什么。他挥了挥手,喝道:“仲康!”
许褚周身重甲,铿锵出列。
“你带三千铁骑绕过战场,给我缠住刘备,不要让他走远了!”
许褚应命,领骑兵奔腾如流而去。
“其余各部骑队,包抄上去,全力围杀张飞!”
在望车左右待命的另一部虎豹骑精锐,随即缓缓向阵前迫近。Χiυmъ.cοΜ
曹操转向曹丕,随手比划着战场,胸有成竹地道:“欲图谋霸业者,有三戒。一戒在贪、二戒在忿、三戒在急。越是胜券在握,越要从容布置。如今的局势,刘玄德能走到哪里去?有仲康所部纠缠着就够了。我们先围杀张飞,接着看他还能派谁出来断后!来一个,我们吃掉一个!”
话音未落,前军各部数百上千人大吼大叫。
曹操急回头去看,只见各部曹军即将包抄围拢,可张飞便如开了天眼也似,忽然就呼喊一声,带领余下数百骑急退出阵。上个瞬间他们还在猛烈冲杀,像是要不死不休,下个瞬间就个个纵马,向刘备军退走的方向疾驰逃窜。这又是出乎所有人预料的举动,张飞所经之处,曹军士卒人仰马翻,慌乱一片,竟无人能阻他片刻。
四周聚拢过来试图围攻的曹军各部刚把队列展开,重围中却只剩下了死伤凌乱,还有血水汇成小溪,顺着满地的尸体蜿蜒流淌。回头再看刘备所部,却已经退出数里开外了,只有许褚带着骑队纠缠追击着,似乎效果不彰。
“蠢材!都是蠢材!”曹操勃然大怒,挥剑砍断了望车前端的阑干,随即喝令道:“都愣着干什么?追上去啊!”
他把长剑向望车下投去,大喝道:“军法官!持我宝剑巡视各部,凡有行动缓慢、贻误军机者,便以此剑立斩!”
当下各部重新发动,各自奔走追击。
曹操也攀着木梯,从望车上下来。有扈从赶来马车,请曹操登车指挥,却被曹操飞起一脚,踢得满地打滚。
“这是乘车的时候吗?快牵我战马来!”
趁着张飞往来冲杀的掩护,刘备军的中军快速后退,脱离了两军纠缠的状态。尽管许褚等虎豹骑纵马追逐,并频繁绕行左右,试图陷阵。但刘备军的军阵始终保持严密,大批刀盾手排列在外围,并肩举盾,形成乌龟壳般的防御。
张飞带领残余的骑兵回来时,这乌龟壳打开了一瞬,将张飞等人放了进去。许褚试图趁机冲击,结果反而被步阵切割,陷了数十骑在内,眨眼就看不到动向了。
虎豹骑毕竟凶猛,他们反复地穿插威吓,也时不时令撤退中的刘备军遗下十余具尸体。有几次许褚甚至逼近到数十步距离内挑战,结果真有某部勇士奋然出击,只一合就被许褚斩杀。
刘备军只能更加注重维持紧密阵型,又勒令两翼和后背各军不得妄动,不得理会挑衅。但这样一来,他们退后的速度就快不起来,没过多久,东面曹军大队重新逼近。
于是张飞再度领着小股游骑出击,将靠近的曹军前锋打散。
但这一次张飞退兵的时候,被许褚拦截住了。两支骑队一阵狠杀。
为了快进快退,张飞所部除了将校以外,大部分都是轻骑,与披甲的虎豹骑接战不利,不断有骑兵坠马或是伤重后匍匐在马背不动。张飞往来奔驰救援,连人带马都已经沾满翻起的泥浆和血点,依旧气势不衰。
他连续杀散虎豹骑数次,又与许褚激烈交手。
两人都是天下知名的猛将,冲杀时激起无数惊骇。
待到张飞终于脱身回归本队时,五百名部属死伤泰半。他自己身上中了十余箭,有六处刀枪伤势,血漫鞍鞯。箭伤中,有五箭是近距离的直射,箭簇刺破两层重铠,深入骨肉;同袍们看在眼里都觉得疼痛难忍,真不知他是怎么带着这些箭矢往复厮杀的。而他的右小腿更被一长矛重创,创口沿着小腿前侧绵延,依稀可见森白的胫骨。
这时候大军奔走,也没法安心诊治。刘备连声叫嚷,与众人扶着张飞下马,在两匹战马之间用帷幕作为担架,让他平躺着稍稍休息。张飞只喃喃道:“我得换匹马!”
众人这才发现他惯常骑乘的乌骓马浑身大汗,口中吐着带血的白沫,均知这匹战马耗尽了体力,恐怕內腑也受伤损,今后再也不能上阵了。
有人连忙回身安慰道:“翼德将军,我军中有的是好马,随你挑!”
刚说话,便见张飞沉沉睡去,打起了鼾。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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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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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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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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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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