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这北边,兴许来几场寒风,说不定还得再下几场雪。
天下大乱,又闹过了冬荒,这世道,能得一口吃的,那简直就是谢天谢地了,多少人被逼的卖儿卖女,变着法的换命,饿死的那是不计其数。
不过,今儿有些特别,一大清早,这路上倒是不少人,一个个蓬头垢面,穿的破破烂烂,朝着“清风岭”的方向赶。日子难啊,但凡值点钱的物件都拿去换了吃的了,这不,眼瞅着冬荒过去了,算是有了点盼头。
但今天不同于往日,今儿可是有好事,那“清风岭”的陈家人行善事,发一些馍馍和米粥,对他们这些啃树皮,吃观音土熬过来的人来说,那可当真是要了命了。
而且,听说还有免费的诊病施药,所以,都来了。
一路上,远远瞧去,简直就跟逢年过节赶集的一样,黑压压的全是人头,也就陈家家大业大,才能行此善举,不然,金山银山,都得塌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反正是拼了命的往前挤,也都聪明,生怕落人堆后头,赶不上那吃的。
这陈家人也早有准备,原本这入村的路是一条南北走向的深沟,如今也都在这侯着,就那驴车连拉了二十几辆车的黄面馍馍,还有面饼,堆如小山,怕是准备了小半个月;旁边还架着几口大铁锅,底下柴火烧的正旺,里面是翻滚的米粥,热气腾腾,老远都能闻到香味,可把那些饥一顿饿一顿的人馋的直咽唾沫。
不过,人得讲规矩,要是别的地方耍横也就罢了,可这陈家人面前,那些个地痞无赖,却是不敢有什么动作,一个个安分守己,倒也没生出什么岔子,吃饼喝粥,也算老实。
可事与愿违啊,有好事,也有坏事的人,这老天爷偏不遂人愿。
一群百姓正吃喝着分来的东西,却听“哗啦”一声,响起了几个惊慌的惨叫。
众人寻声瞧去,只见那坡岭下,一群人正怀揣双手一步步走了进来,后头摔着几个汉子,捂着肚子倒地不起。
而这进来的几人也有些特别,穿的可不是什么汉人的衣服,而是一身日本浪人的打扮,脚上是白袜木屐,穿着武士服,腰挂武士刀,在这路上“咣咣”的响。
竟是日本人。
只见这为首一人,肤色蜡黄,头顶黑发,一双浓眉只似两条墨龙横挂,眉尾斜飞而上,都快和鬓角连在一起了,浓眉之下,一双眸子精光内敛,如鹰如隼,鼻梁高耸,薄唇瘦脸,只给人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望着这一群人,老百姓吓得是纷纷避让。
“是你!”
说话的是个年轻人,瞧着双十的模样,浓眉大眼,手握一把四五尺长的大铁勺,勺口如碗,这一勺下去,不多不少,整好是一碗粥。
年轻人单手握着勺柄,在锅里一转,再拿上来,已是一滴不洒的盛这一碗粥,递给了一旁的百姓。
可瞧着来人他却脸色难看。
“秦师弟!”
那为首的日本人淡淡说道。
“呸,谁他妈是你师弟!”
年轻人当即啐了一口。
“赶紧滚,这里不欢迎你!”
他不耐烦的像是赶着苍蝇。
那日本人却不为所动,说道:“我今天来不是找你的,我是为了陈家拳来的!”
那秦姓年轻人一听这话,当场炸毛。“他妈的,老子还没和你算旧账呢,也好,今天就把你身上的东西收回来!”
这事要从何说起,自打八国联军入了京城,这神州大地,几乎就是气数已尽了,各国高手纷纷涌入,烧杀抢掠,抢不到的,那就变着法的去偷,去学,总而言之,那就弄到手。
尤其是这日本人,他们惦记的可不光是这偌大的土地,还有华夏千百年来的传承以及底蕴,特别是诸般武学奥妙,不传之秘,为的就是更好的征服这片土地。
近年来,不少武门高手,便是被这些乔装打扮的日本人蒙蔽,收为门下弟子,待到绝学授尽,不是被打残打废,就是被打死当场,本就元气大伤的武林,更是凋零如叶落。
而且,这些人也是煞费苦心,为了达到目的,不惜着汉装,习汉话,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防不胜防。
以陈家拳在武林中的名头,也没能例外,而领头的日本人便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此人名为羽田秀一郎,三年前却是趁着饥荒的时候,伪装成逃荒的难民,跑到了这陈家沟,被陈家人好心收留,之后更是费尽心思手段,想要学到这陈家拳法;虽说最后还是拜入了陈家,但好在这陈家众人也不是傻子,窥破了对方的心思,再察觉对方还是日本人,双方大打出手,没成想,族中高手尽出,竟然还让此人给逃了,原来,村外一直有其同党接应。
后又加之此人身份特殊,偷学的武功,也多是陈家拳的皮毛,陈氏族人也都强压怒火,咽下了这口气,不曾想今日此人竟是再次现身。
那秦姓年轻人怒火中烧,他最恨的就是这日本人。
眼见他要动手,不想已被人按住。
却是村里的长辈。
“陈阿三,任你巧舌如簧,也不可能得到陈家拳,你还是走吧!”
陈阿三便是这日本人当初伪装时的化名,他不为所动的拍拍手,却见身后几个日本浪人带上来一个人,瞧见这人,陈氏族人都是脸色一变。
只见此人面皮苍白,眼窝泛青,整个人萎靡不振,就似一滩烂泥,站都站不住。
“少族长?”
人群里响起几声惊呼。
陈阿三不疾不徐的说道:“诸位不要误会,想必这位大家都不陌生,这是陈师兄以往抽大烟喝花酒时立下的字据,其中抵押了你陈家沟的绝大部分田产、房产,当然,他还不是陈氏族长,这个字据其实他也没有履行的能力,但是,他身为陈家沟的人,应该还有点价值吧!”
老族长脸色铁青的越众而出,望了眼自家不成器的小儿子,又看看那陈阿三。
“你想要干什么就明说吧,不用拐弯抹角!”
“好!”xiumb.com
陈阿三点点头。
“我的条件很简单,既然咱们都是武人,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双方各出三人,三局两胜,比武定胜负,我若输了,这欠债一笔勾销,人也给你们,可你们要输了,陈家拳拿出来!”
“族长,让我去,早就看这孙子不顺眼了,尽头非得废了他!”
“还有我。”
“我也去!”
一众陈氏年轻一辈,全都义愤填膺,跃跃欲试。
但老族长却脸色凝重的望着那陈阿三身后的几人,当中一人面皮青白,颧骨高突,穿着打扮也有些不一样,乃是羽衣高冠,给人一种阴嗖嗖的感觉,一张脸微低,不见面目。
“这事情来的蹊跷,不可轻举妄动,去村子里把你们几位叔公叔伯喊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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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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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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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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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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