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鸿信席地而坐,咧嘴笑笑,拿着一枚山果,随手抛了两抛,而后丢在嘴里咬的脆响连连,清甜可口,这却不是幻象变的。
“转来转去,看来,老子和这柳家还真是缘分不浅啊!”
看着蛇鳞的大小,那行洪的大蛇,恐怕和当初他路过黄河大桥时瞧见的那条差不多了,终究是要和这等存在为敌了啊。
苏鸿信腮帮子鼓了鼓,遂张嘴一吐,“噗”的一声,一颗枣核,立马自口中吐出,直直飞入了夜色。
他砸吧着嘴,轻轻笑道:“居然妄想投机取巧,一步登天,真是有意思!”
虽是在笑,但苏鸿信的眼里已蕴藏着无穷的森然。
修行一途,本就大逆行事,崎岖坎坷,如步步绝险,一个不慎,就是身死道消的下场,连世人修行都是千难万难,何况这些山精野怪,人间异类;这畜生分明是想借着那口井避过劫数,可世事难料,一饮一啄,如今,却要对上苏鸿信,只是,谁应谁的劫,还得看看谁最后能活下去。
火堆旁另外几个,现在都被惊的六神无主,手足无措。
陈老幺猛的记起件事儿,他哑声道:“我听那摆渡的橹工说,黄河上游这几日水势愈猛,只怕就有那大蛇入海化龙哩,那圆性会不会就是趁此机会?”
几人却都像看救星一样望向苏鸿信。
“很有可能,按照老和尚的话,古刹不绝,夷山不倒,现在山上皆是残垣断壁,妖邪挡道,势已去尽,缺的不过是个时机而已,到时候那畜生本体现身,必然是兴风作浪,天翻地覆。”
“扑通!扑通!”
跪倒声连连,只见那几个差役磕头如捣蒜,直嘶声哀求道:“先前冲撞公子是吾等过错,只愿公子能怜这城中百姓,使以援手,我弟兄几人此生愿为公子当牛做马,以报大恩!”
苏鸿信瞥了几人一眼,舒展着浑身筋骨,淡淡说道:“行了,别动不动就跪的,这还用得着你们说,遇到这种妖物,我免费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倘若遇到一窝,老子那就赶尽杀绝!”
说完,他看了眼外面的夜色,却见月明星稀,一轮冷月当空,山林中,各处皆起怪响,如鬼哭狼嚎,时见丛木里灰影急闪,绿芒红光,也不知是谁的眼睛,引人肌肤起栗。
苏鸿信定了定神,按刀而起。
“都说龙潭虎穴,虎穴我倒是闯过,嘿嘿嘿,如我这般,山间飞禽走兽,世间人鬼妖邪,等闲之辈,见我无不得退避三舍,不想,这龙潭还是头一遭,有趣!”
“至于你们……”
几人彼此一瞧,出人意料的是,他们一咬牙。
“我们也去!”
苏鸿信想了想,摆手道:“算了,那庙里有些古怪,且还有大妖盘踞,我去了也有些没底,你们去了更是凶多吉少,反倒会牵制我,今天晚上先去探探底,你们就老老实实在这儿待着吧,老和尚,你意下如何?”
他扭头望向夜色。
“施主放心,老衲自会护他们周全!”
一个声音随着夜风飘了来,幽幽飘忽,又随风而散,只闻其声,不见其形。
“要是天亮了我还没回来你们就先下山,不用等我了!”
撂下一句话,苏鸿信已是毫不停歇的奔入了夜色,只剩几人围着火堆战战兢兢。
众人望着飘摇的火焰,沉默了许久,忽听一个差役忐忑说道:“你们说,公子要是回不来咋办?”
“呸!”
陈老幺像是只老猴一样蹲坐在地上,手里颇为紧张的拿着他们家祖传的那把屠刀,闻听这话,当下一改往日老实温吞的脾气啐了一口。
“你个乌鸦嘴,咋就不会说些好话呢?”
另外几人也都怒目而视那始作俑者。
“无论如何,等天亮,咱们下山一定要早做准备,不然黄河大水一起,城里的百姓可就遭殃了!”
“轰!”
话甫落,只听夜空中陡然炸起一声惊雷,突如其来,且震耳欲聋,直把几人吓得一个哆嗦。
再看去,只见先前还皎洁的月亮,这一会儿功夫就变得模糊了起来,星月掩光,风声大作。
“唉,又要变天了!”
一个捕快忧心忡忡的说着话,可突地,他就觉眼前被一片亮光一晃,顿觉刺眼无比,双眼一闭,下意识没好气的说道:“……我说陈老幺,你脖子挂啥不好非挂一面镜子!”
原来,适才打雷,陈老幺吓得差点后仰摔倒,身子一倾,这破衣烂衫里不想竟是滑出一坠子,更奇怪的是上面所系之物既非金锁玉佛之类的物件,而是一面小镜,形如月牙,光可鉴人,只在火光下一荡,却是放出一片摄目白光。
“你懂什么,这可是我身上唯一干净的东西了,而且来的离奇,我可给你们说……”
老头说了句有些奇怪的话,忙把那坠子又塞回了衣裳里。
其他人立马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得得得,你可别再给说什么怪事了,都眼下这情形了,我们真没心思听你编故事,咱们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对付眼下这事儿吧!”琇書蛧
另一头。
只说苏鸿信出了那古刹,一路朝着“禅觉寺”行去,心里同时想着计策。
当初他可是被那撞桥行洪的大蛇吓得不轻,想不到,今天居然还真就遇上了,此等妖物,就算真的还没化龙,可那恐怖庞大的体型,怕也是横行无忌,非同小可了。
以他如今的实力,真要正面对上了,怎么看都是败多胜少,而且那些庙里的和尚也是古怪,恐怕也都非同寻常,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那大蛇并非本体现世,他有断魂刀在手,也算有些底气,何况今夜也还不是厮杀的时候。
头顶惊雷阵阵,山岗上风声呼呼,化作呜咽,远远听着像是鬼哭。
可叹昔日佛门圣地,古刹云集之处,竟是成了这鬼哭狼嚎,怨煞冲天之地。
苏鸿信大步而行,一路屏息无话,所过之处,那些山精野怪远远看见就都逃也似的避开了,只等他走远,才听阵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人在低语。
走了不知多久,眼见远处山岭间隐有灯火点点,苏鸿信本是中规中矩的步伐骤然一变,身形一窜化作一条黑影,如走兽纵跳奔掠,快如离弦之箭,眨眼已远去十数米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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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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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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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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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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