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鸿信摆着拳架,在屋中打熬着筋骨,袒露的上身,随着气息的一紧一松,那浑身的筋肉也跟着绷紧,舒缓,时而筋骨毕露,宛如铜铸铁打的一样。
他成名太易,得武太易,故而性子上难免有些浮躁,磨拳亦属磨心,何况拳脚功夫,本就是经年累月方才有所成,如步步登山,一步一重天,懈怠不得。
气息吞吐之下,胸腹里竟如有虎啸山林,龙腾大海之声,呼呼作响,好不惊人。
不知什么时候,他的“龙虎劲”已有了这般火候。xiumb.com
他在笑,身形一转,对着一旁桌边坐着的女子发笑。
灯火底下,映出的是一道火红倩影,红裙披发,亦是笑的嫣然。
自从白天二人解开心结,敞开心扉,如今不过短短半天,已是变得如胶似漆,心思全都在对方身上。
眼里瞧着苏鸿信,陈小辫想了想,似有几分迟疑,但很快又像下了什么决定,她说道:“你筋骨趋于大成,势成龙虎,已算是一方大拳师了,明劲也快到瓶颈了,天下武夫所练,求的是化拙为巧,自粗浅到精细,由外而内,你且瞧着!”
她说完探出右手,已轻轻放在桌面上,软绵绵的纤秀手掌一放一落,瞧着不带一丝烟火气,像是没用劲,可等收回挪开,苏鸿信却眼神一变,只见那桌面上,竟然无声无息的多了个浅浅的掌印,深入半寸,连关节的凹痕,掌纹都能看见一二,活像是烙印上去的一般。
见苏鸿信看的吃惊,那秀手忽又侧着立起,像是擦抹桌子一样,自右往左掌缘贴着桌面一过,桌上掌纹,竟又不见了。
这一手看着无声无息,没有半点惊人的动静,但个中变化却是不同寻常,既有柔劲的巧妙,又有刚劲的霸烈,刚柔之间,算的上是杀人于无形的手段,正所谓有形有意都是假,拳到无心方见奇,正是暗劲的手段。
“你看我这手?”
陈小辫笑着摊开了她的右手,白净细腻,五指纤秀,哪像是练武之人的手,她眨眼笑问:“好看不?”
苏鸿信嘿嘿一笑。
“好看!”
陈小辫笑的狡黠。
“那你来摸摸?”
苏鸿信二话不说,伸手就抓,可刚一挨上,他右手立如触电般又缩了回来,竟是恍若被针扎了似的,忙往后退了两步。
“咯咯……”
陈小辫笑的前仰后合,声似银铃,她说道:“我五岁开始练拳,七岁的时候,这双手已是满布老茧,十五岁双手可握利刃不破,探热油而不伤,十七岁双手硬茧如铁,分金碎石,不过抬指之间,一直到二十一岁那年,我一觉睡醒,往日练拳所磨硬茧死皮,皆似剥壳般褪落,身上皮肉重归细嫩!”
苏鸿信听的大为惊奇。
“这难道便是暗劲奥妙?”
陈小辫笑问道:“想学么?”
苏鸿信毫不遮掩心里的念头,他点头。
“想!”
陈小辫呼出口气,眼神一定,说道:“明劲在先,暗劲在后,由外内练,方成玄妙,你已有了“龙形搜骨”之法,身子趋于大成,我现在就把我家“混元劲”教你!”
话到这里,她面颊不知为何莫名一红,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小了。
“本来早先就想教你的,可我娘给我打过招呼,得到成亲后才行,但白天听到你的那一句话,我已得偿所愿,而且现在外敌环伺,传给你也算多一门手段,何况正值家国存亡,我知你心有所想,今天便全了你的念想,从今往后,咱们同进同退,同生同死!”
“你且过来!”
到最后,陈小辫嘴里的话已是声如蚊虫。
苏鸿信心里则是一直都在琢磨那暗劲变化,并没留意陈小辫的异样,他看自己的右手若有所思,等听到陈小辫的话,下意识就应了一声,到了跟前,可接下来他一抬头却是傻眼了。
“留神我的后背!”
就见陈小辫说着话,一咬牙,转身竟是把衣裳褪去大半,苏鸿信愣了愣,呆在了原地。
面前红衣滑落,已然露出了一片皓白莹透,白皙如雪的背部,只有几根肚兜的红绳自绕后系了一圈。
再看那玉颈上,已是漫起一团烟霞般的酡红,像是一片红云,染红了两个雪肩,只往上去,到耳根,再到脸颊。
“呆子,你学不学,不学我可走了!”
见身后半天没得反应,陈小辫似嗔似恼的说道,身子都似在发颤。
苏鸿信喉结上下一鼓,嘴里冒出个微哑的字眼。
“学!”
遂见陈小辫深深沉了口气,轻声说道:“留神我背后筋肉的走势,你那龙形搜骨练的是筋骨,我这“混元劲”聚的是筋肉脉络,你要是练到高深处,就能像我爹那样,易筋换骨,精气逆转,不过这种法子损耗不小,平日里得不断积蓄精气,随时侯用,不然会大伤元气!”
她平复着气息,慢慢说着。
也就在说话间,苏鸿信赫然看见陈小辫的背部忽然有了奇异变化,但见那细腻雪白的皮肉下,竟是伴随着陈小辫的气息,浮出一条条蜿蜒如龙蛇般的筋肉,自那脊柱为源头,一起一伏,像是在她背上游动,朝着两侧变化,上自肩颈,下自腰臀,几如那老树根系一般,如一张大网,勾连着四肢百骸,不住朝背部边缘攀爬。
“若把人身比作一张弓,那这筋络便是弦,发劲运劲,连肉牵骨,奥妙都在筋络之上,气血则是那拽弦的手……你还在那傻站着干啥,不伸手摸摸筋肉走势光看哪能瞧的明白……”
陈小辫说着说着,见苏鸿信只站着不动,不由羞恼气急,像是又恢复了泼辣劲。
苏鸿信闻言醒悟过来,忙摒弃了脑海中的杂念,伸手便按在了面前细滑光腻的背上,触手一碰,竟是发觉这手下血肉滚烫的厉害,只像是蕴藏着一座火山,正自微微发颤。
陈小辫趁着吐息的空档点拨道:“一条条都得辨认清楚,记住我的呼吸气段,还有筋肉勾连的动势!”
“嗯!”
苏鸿信宁心静气,伸着手自陈小辫后颈,沿着脊柱两侧,一点点往下摸索着筋络的动势走向……
可摸着摸着,他忽然一停手。
上身往前一倾。
那陈小辫正吞换着气息,乍觉耳畔一股发烫热气袭来,背后人似是贴了上来,她脖颈处登时冒出一片鸡皮疙瘩,气息一滞,娇躯一抖,颤声道:“鸿信……”
却听耳畔低声响起。
“嘘,门外有东西,好像不是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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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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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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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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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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