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鸿信边走,双手边挽着刀花,同时一垂眼皮瞧了瞧胸口的位置,就见棉袄上,刺啦声响,一道口子无声无息的裂开了,露着泛黄的老棉花,斜斜落下。
身后的刀疤老奎,则是提着两把刀,步伐一深一浅的在雪里往前踉跄一奔,像是刹不住势头一样,跌跌撞撞,摇摇晃晃奔出去四五步,双膝蓦然一软,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
只在他跪倒的同时,他的脖子上,猝然裂开一道狭长的血口,一团血雾喷薄而出,落在雪地上好不鲜艳。
而他的双手手腕,也在同时,冲出血箭,筋骨已断。
“杀,杀了他们,替我报仇——”
刀疤老奎独目圆睁,一张脸已成了酱紫色,眼角青筋暴跳,目中满布血丝,涨着喉咙口中发出了最后的嘶吼,吼到最后,喉管里血水逆涌,已是咕嘟嘟的含混声。
一口气泄完,刀疤老奎头一垂,跪死在了雪地上。
眼见大当家身死,那一众响马纷纷叫嚣厉吼,拔刀欲上,跃跃欲试,街面上行人一个个屁滚尿流的逃开,生怕殃及池鱼。
“杀了他们,给大当家报仇!”
“杀了他!”xiumb.com
……
李云龙像是早已料得先机,哈哈一笑,不慌不忙,自怀里一摸,摸出了两把驳壳枪。
“砰!”
一声枪响震空。
原本的叫嚣,瞬间烟消云散。
“洋毛子的东西?”
惊疑之声四起,不少人被吓得一个激灵,差点趴地上。
李云龙仰着下巴,似笑非笑的环顾一扫:“咱们走江湖的,最讲究的就是规矩,今儿个,你们要是想坏规矩,爷爷就教教你们!”
“听好了,爷爷大名李云龙,不才,乃是燕子李三,盗门魁首是也,今儿个,本无意生出事端,但这厮咄咄逼人,被我这位小兄弟拿了性命,纯属咎由自取,别的不说,那墓里的东西,咱们也绝不独占,各凭本事如何?”
这话说的,苏鸿信差点没笑出来。
“都把刀放下!”
一个女人的声音冒了出来。
雪地上,忽然瞧见个火红身影从一个客栈里翻了下来,却是个二十来岁的女人。
这女人穿着一身火红的劲装,踩着一双鹿皮靴,腰里缠着一条黑蟒似的软鞭,满头垂着一条条小辫,上面挂满了银饰,一走一动,哗哗作响,透着股英气。
她身后还跟着两个汉子,全都是垂着辫子,顶戴棉帽,一胖一瘦,瘦的那人尖脸白面,狭眸浅眉,胖的那人,神态平淡,身子略矮,一双宽厚手掌半露在袄袖外。
这二人身形中立,就微弓着腿短短走了几步,可落下的雪,刚一沾在他们身上,下一刻便齐刷刷的贴着衣裳的面子滑了下去,几步走完,身上都不见半片雪花,这一手看的苏鸿信和李云龙都是眉头一紧。
太极门?
好家伙,而且使的还是一手极为了得的化劲功夫。
他们万没想到,竟在这关外遇到了太极门的好手。
“妈了巴子,输了就是输了,咋滴,就只准他赢不准他输啊?没出息,赶紧上边拉儿去,一群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女人斜眼一瞪,那些围着的响马,一个个又都讪笑退开。
“那二当家,您说说,咋整?”
女人并没应声,而是看着正搁袖子上蹭着刀刃的苏鸿信,美目一眯。“我说呢,敢情是遇到了用刀的祖宗,他也算死的不冤,听说武门这段时间冒出来一位人物,宰了鬼手余九,又败了宫宝田,还说连尹福都是你杀的,就是你么?”
苏鸿信视线在那胖瘦二人身上瞧了瞧,嘴里说道:“不错!”
“好,尿性!”
女人咯咯一笑。
随后,又一瞧李云龙。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我陈小辫就接了这事儿吧!”
“你是太极门的人?”
李云龙眼神古怪,却是收起了双枪。
这太极门的人竟是来这关外做了响马,而且一看还是得了真髓的真传弟子,由不得他心里不震讶。
可怎料他这一提,女人身后二人俱是齐刷刷的望了来,只是他二人的视线,很快就被一道挺拔身影挡住了,苏鸿信感受着背后微微竖起的汗毛,双腿也跟着弓了起来。
“这天底下,可不是只有姓杨的会耍太极拳!”
那个富态的汉子不紧不缓的开腔说了句。
苏鸿信一扬眉,似记起什么,淡淡道:“谁料豫北陈家拳,却赖冀南杨家传!”
对面二人双眼豁然一眯,垂在身旁的双手轻轻一抖,本是贴着衣裳滑下去的雪花齐齐震碎,刚猛霸道。
“哎呀,行了!”
女人不耐烦的吆喝了一声,随后又招呼道:“进来商量下上山的事吧,一个个都别瞪着了!”
苏鸿信和李云龙对望一眼,真就觉得这事离奇的很,古怪到家了,但是眼见添了三个太极门的高手,此行胜算又大了些。
“那就进去探探底吧!”
众人掀帘而入,进了一家酒肆。
就见那叫陈小辫的女人正坐在一张桌旁侯着,桌上摆着几样小菜,她一挥手,随意道:“坐吧,我也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那墓里可是有不寻常的东西,之前咬死了我手底下好几个弟兄,刀枪不入,所以,我才把消息散出去,看看能不能引来什么能人,本来还请了几位出马仙,结果,中看不中用,一个跑的比一个快!”
“还有这位,听说那些尸体都被你拿走了,本来今儿我还想去请你的!”
她又瞧了瞧秦守诚。
“你那几位被咬死的弟兄,没活过来吧?”
苏鸿信索性也直说了。
陈小辫托着瓜子脸,好奇道:“看来你们有办法对付那东西啊,如果真是这样,里头的东西,对半分,我本来也是为了招兵买马,用来对付北边俄国的洋毛子,把刀疤老奎摆外面不过是怕麻烦罢了!”
苏鸿信默然不语,似在思量。
眼见他这般,陈小辫笑道:“那你好好想想,不过,拖的越就,可能变数就越大,这吉林不少势力都在往这边赶呢,还有那县老爷明面上要除掉我们,暗地里却派人来要好处……”
苏鸿信截然道:“七三分!”
陈小辫一皱眉,有些不悦。“这有点不合规矩吧?”
哪想苏鸿信呵呵一笑,说道:“你七我三,记得多杀些洋毛子!”
陈小辫本来还有些不解,但听到后面那句话,她美目泛着异彩,笑的前仰后合,一拍桌子,踩凳而起,上前往前一倾,双眼居高临下盯着苏鸿信。“好,就冲你这句话,你这朋友我交定了,姑奶奶一定杀的那群洋毛子屁滚尿流!”
苏鸿信一抬头,四目相对。
“好,就凭你这几句话,你这朋友我也交了!”
陈小辫大手一挥。
“哈哈,痛快,这条街的铺子咱包了,诸位盗门的弟兄且去吃饱喝足,然后一块上山发财,往后也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只在欢呼哄闹中,人群散去,一个个钻入了街旁两边的酒肆客栈。
一时间,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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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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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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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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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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