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不过片刻的功夫,黄莲圣母浑身已是外冒着冲天鬼气,双眼一翻,犹如墨染,周身笼罩着一团晦暗不明的黑雾,口中发着厉啸,眼见断魂刀劈下,她莲足一撤,后退半步。
断魂刀几乎贴着她面门落下。
可陡然。
本是直坠急落的刀子,豁然生生停在了空中,一只苍白左手,自上而下,竟是擒住了断魂刀的刀脊,稳固非常,难以动摇,像是长在了一起。
这是黄莲圣母的手。
苏鸿信紧握刀柄,几番运力,才发现居然拖拽不动,眼见这婆娘突然间竟能一把扣住自己的刀,不由瞳孔一缩。但他马上又咧嘴一笑,只见那擒刀的左手乍然间仿似热水浇冰雪一样,手心生出滋滋异响,鬼气如烟弥散,像是被火燎到一样。
感受到刀脊上松懈开的力道,苏鸿信已不是发力往外拖拽,而是呲牙狞笑,双手使出了吃奶的气力,狠狠往前一送。
本是纹丝不动的断魂刀,蓦然在黄莲圣母的手中一滑,已插向她的心口。
眼看就要得手。
“哗!”
夜色里突的响起一声涛浪冲泻的莫大动静,但见后院深处,一口幽深的老井中,猝见井水逆流,水缸粗细的巨大水柱竟直冲上天,冲出了井口,然后凌空一弯,仿似挂起一道长桥,翻过了圣母殿,狠狠冲击在了苏鸿信的身上。
“哗——”
院内水花四溅,像是下过一场大雨。
苏鸿信猝不及防,整个人立马横翻了出去,浑身湿漉漉的,像是落汤鸡一样,一股冷水淋得他身子都是一个激灵。
只翻出去一段距离,他忙撑身去瞧。
遂见空中赫然飘着一团黑气,滚滚如烟龙,在黄莲圣母的头顶盘旋不去,黑气中,有一双殷红色的眼睛若隐若现,大如核桃,冰冷非人。
这东西怕是有个五六米长了,浑身生鳞,白肚灰身,尖吻扁尾,扭转的时候,下颔还垂下来两条快一米长的灰须,在空中起伏摇摆。
苏鸿信按压心头惊疑,这还真是条大鱼啊。
至于是个什么鱼?
他紧握断魂刀,眯眼再仔细一瞧,最后是一撮牙花子,倒吸了口凉起,总算看清楚这龙王爷是个什么玩意儿了,竟然是条灰身的大泥鳅。
也不知道活过多少个年头了,能长这么大个。
遂见这泥鳅摇身摆尾,在空中盘旋转了三圈,而后卷着黑气,从黄莲圣母的天灵钻了进去。
院内瞬间妖风大作,只在苏鸿信的眼中,那无穷秽气已全然被这东西给吞进了肚里,然后是一阵让人头皮发麻的咀嚼声。
夜色幽深,听的人不寒而栗。
苏鸿信小心警惕的站起,瞧过去,就看那黄莲圣母静立原地不动,双眼紧闭。看着是没什么动静,但院里的灯火居然慢慢变绿了,由红转绿,映的地面都是碧幽幽的,在风中呼呼摇摆,好不诡异。
错觉间让人晃似已不在人间,而是置身黄泉地府,没得半点的人气。
苏鸿信的脸也跟着绿了,手里的刀半扬起,作势就要把这装神弄鬼的玩意劈个两半,可还没等到跟前,这女人的脸上豁然睁开了一双殷红的眼睛,像是快要凝结的血泊,眼角面颊上,不知什么时候居然长出来一层鱼鳞。
黄莲圣母眼神森然,脚下影子怪诞非常,呲牙怪笑不停。
“嘿嘿嘿……嘻嘻嘻……”
带起的嗓音,却是个苍老非常的声音,沙哑尖利,听的人头发根儿都快立起来了。
苏鸿信沉着脸。
这回多半是碰上硬茬了,比他在火车上遇见的那只红毛狐狸怕是要厉害很多,都能使出驭水的手段了,那日在运河上兴风作浪,他可是都看见了,说不定再熬些年头,还真有化龙的机会。
不过。
苏鸿信满目杀意。
就这畜生,也配称龙道神,哪怕老天爷真给这畜生化龙的机会,但也要问问他手里的刀答不答应,是妖又如何,入了人身,但凡断魂刀下走上一遭,照样得死。
更何况,他们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哼,畜生!”
黄莲圣母瞧了瞧苏鸿信手里的“断魂刀”,也是面露忌惮,但随即沙哑尖利冷笑道:“本神可是受了人间香火,世人立庙供奉的,你——”wWW.ΧìǔΜЬ.CǒΜ
“刺啦——”
不及说完,苏鸿信已提刀再来。
谁强孰弱,还得手底下见真章。
“嘿嘿,他们认,爷可不认,待会便斩了你的魂儿,再把这乌烟瘴气的鬼地方一把火烧个干净!”
“看刀!”
刀花一挽,刀风呜咽作响,苏鸿信猛步扑上,手中断魂刀斜斜撩起,黑刀破空。
眼见苏鸿信提刀来战,黄莲圣母双臂一展,便已嗖的平地纵起一米多高,双足一落,宛如蜻蜓点水般站在断魂刀的刀尖上,再往下点足一踩,这撩起的一刀,立被打断了。
“嘿嘿,小东西,想和本龙神斗,你还嫩点!”
好家伙,这请妖上身后真就是判若两人,武功精猛大进不说,气力更是大增,已然非人。
苏鸿信眼见一刀未曾建功,闪身边退,可哪想这婆娘紧追不舍,双腿飞蹬连踢,只似挂在空中一样,根本不给他喘息出刀的机会,像是粘在他身上般。
只避了不过五招,便被黄莲圣母瞅见破绽,一脚踹在了胸膛上,感受着胸口传来的痛楚,苏鸿信“哇”的倒翻出去,口吐热血。
刚一倒地,苏鸿信突然瞳孔一缩,迎面就见一脚朝着自己的头颅扫来。
左手忙一按地面,他整个人已急翻了出去,浑身水渍溅落,翻滚间手里的断魂刀乍一横,如一抡黑月擎空,翻身对着紧逼而来的黄莲圣母便劈了下去,一双腿同时贴地一转,尔后似毒龙般往上一踹。
那婆娘如今善使腿法,眼见断魂刀横来,疾风骤雨般的攻势不由一滞,扫出的右腿忙往回收,却不想被苏鸿信自下而来的一脚踢个正着,且踢中了裆部。
这等人身要害,向来无分男女,皆乃武者严防的大忌。
饶是黄莲圣母已被妖物上身,此刻挨了苏鸿信这含怒一脚,口中也不免惊起一声惨叫,也不知惨叫的是人还是妖。
“啊!”
整个人后仰一摔,便砸在了地上,疼的双眼暴凸,浑身颤栗。
苏鸿信也没想到自己的一脚会有这般出其不意的效果,他本意只是为了迫开黄莲圣母的攻势,但眼见如此,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自然是趁她病,要她命,如今生死当头,哪还有什么讲究,自然是先宰了这婆娘。
一个箭步欺上,照着黄莲圣母的面门就扫,足尖一勾,方一落下,就听“啪”的一声。
又是一声惨叫。
黄莲圣母右眼被勾个正着,眼睛瞬间爆开,变成的血窟窿。
“啊,死!”
厉吼再起。
黄莲圣母面相狰狞,左腿一扫苏鸿信下盘。
乍觉腿弯吃痛,苏鸿信不由一曲双腿,便跪在了地上,可眼前一花,黄莲圣母的右腿已照自己咽喉戳来,他心头一突,一个激灵,忙一侧身子,朝一旁倒下。
他避过了咽喉,身子一扭,却被扫中后心,“噗嗤”一声,一缕血箭立马呛出,但苏鸿信神情愈发狠戾,强稳身形,口中长声啸道:“祖宗保佑!”
同时双手端刀,一手握柄,一手握着刀脊,像是铡刀般,狠狠朝面前一按。
但见一颗大好头颅,披头散发,染血滚出。
两声惨叫齐齐响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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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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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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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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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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