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边揉着摔痛的地方,边龇牙咧嘴的嚷道,看来多般是吓破胆了,这会见苏鸿信居然能驱鬼,真就是一副死乞白赖的模样,跟块臭膏药一样。
“你这变脸的功夫倒是练的入了化境了!”
苏鸿信嘴角一抽。
“同生共死就别了吧,就你这长相,你说四十我都嫌少了,别到时候一口气没咽下去,把我也带上!”
胖子一梗喉咙,撑起身子,满是认真的道:“哪能啊?我今年才十八,也就是长得显老!”
苏鸿信又扭头上下瞥了他一眼,撇嘴不语。
但他立马一笑,笑的戏谑,狡黠。
“之前说我怂,你说说,现在咱俩谁怂啊?”
哪想徐三不要脸的嘿嘿一笑,居然是承认的干脆利落。“我怂,当然是我怂!”
他边说着。
一伸手,这就拍着车厢的另一端门。
“砰砰砰——”
“把东西都赶紧挪开,一群怂货,没事了!”
胖子扯着嗓子嚷道,只好似自己能降妖除魔一样。
敢情这一节节的车厢,全都分隔了开来。
苏鸿信忽然把脑袋往徐三身边一凑,颇为神神秘秘的悄声问:“胖子,想不想报仇?”
“报仇?报什么仇?”
徐三一愣,但他马上反应过来,又听苏鸿信继续道:“放心,我给你撑腰!”
“真的?”
一双圆眼当下亮了亮,在他眼里,只当苏鸿信是那种不显山露水的江湖豪侠,鬼都能骇退,还怕区区几个毛贼,他磨着牙,下定决心,恶狠狠的道:“报,当然得报,那老婆子下手忒狠了!”
苏鸿信只是含蓄的笑了笑,他话锋突一转。
“当然是真的,不过就咱们两个人没什么排场,你再去拉几个人手,待会把那伙人一劫,那可是一笔大财啊,以后去了京城,吃香的喝辣的,兴许还能取个老婆,攒下点家业!”
这话一出来,徐三别的没听进去,“老婆”两个字倒是听的清楚。
“娶老婆!”
他双眼已不是亮了,简直都快发光了,站在原地急不可耐的摩拳擦掌,但一张胖脸马上又苦恼了下来。Χiυmъ.cοΜ
豁然,他一拍脑门儿,转过身,朝着角落里正挤在一起的五个汉子屁颠屁颠的赶了过去,凑到跟前,也不知道嘀咕了些什么,等他再回来的时候,那五人也跟着来了。
“这五个是我同乡,都是好汉子,会些粗浅把式,家里苦日子看不见头,就想着去北平城闯闯!”
徐三介绍道。
苏鸿信却瞟了瞟几人拳眼上的老茧,眼神不可查的变了变,这拳茧硬黑如铁,大的都快有蚕豆大小了,这是练家子啊,就是不知道会不会真功夫。
所谓的真功夫,就是真传、绝技,不得真传,那就是隔行如隔山,不得门道,难窥精要,只能在门外面转悠,所以别看有的人拳眼生茧,都以为那是高手,其实,差了一大截。
不过对他来说倒是意外之喜。
“我早就看那群蟊贼不顺眼了,坑蒙拐骗,太过下作,既然有人出头,咱兄弟五个也来做回仗义的豪侠,干了!”
当先一人,浓眉虎目,宽肩阔背,穿着个汗渍斑斑的背心,腿上是条灯笼裤,脚下是一双千层底的破布鞋,留着一头狗啃似的头发,长短不齐。
见苏鸿信盯着他脑门儿看,汉子立马不好意思的笑笑。“嘿嘿,之前留着辫儿,头一回出远门,想着就自己动手剪了!”
他又指指另外四人。
“我叫陈虎,这几个都是跟我的兄弟!”
说话做事,都带着股豪气。
苏鸿信暗自点头,乱世当头,人命卑贱不如狗,世道难,活的也难,有恶,就有善,这几人倒是有几分豪侠的脾性。
他沉吟了一下,想了想,还是决定提醒道:“既然这样,那我也敞亮一回,要小心,那伙人不简单,狠茬子留给我招呼,你们替我掠阵就行,必要时再动手!”
陈虎点点头,就听他默然道:“老家的爹娘早就在去年冬天饿死了,我们五个也都无牵无挂,今天既然管了这事,咱这命也就系裤腰带上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就算龙潭虎穴也都要去闯上一闯!”
“好汉子!”
苏鸿信听的一股热血只在肺腑间翻涌。
快意。
“真没事了?”
这会儿,车厢另一端的门终于打开了。
里头探出个脑袋,偷摸四下一瞟,见真没什么动静,才放心打开门,小心翼翼的问:“前面也都安全吧?”
“我就是从那边过来的,司机死了,司炉也死了,赶紧找人替换上!”苏鸿信道。
“啊,我是副司机,我这就过去,这可是什么事啊,饭碗怕是保不住了,去让后面的也都把门打开吧,没事了!”这人年过花甲,带着顶黑色的帽子,面带忧虑,身上乃是件笔挺的西服。
苏鸿信起初也没在意,本是想着转身就走。
可就在二人相错而过的瞬间,他左手上突然传来一阵沁寒凉意,当下一止步。
“等等!”
老人一顿足,转头疑惑道:
“怎么?”
苏鸿信也扭过头,回顾眯眼仔细瞄了他一眼,忽然咧嘴一笑。“你这一身笔挺的西服,怎得脚上套了双布鞋啊?”
老人闻言,眼神一变,下意识就低头去瞧,但又似反应过来,脖子僵在半空,半低着头,嘴里忽然一笑,说了一个字。
“好!”
然后他抬起头来,入目所见,就跟换了张脸一样,似笑非笑,脸上全然没了先前的疑惑怔楞,而是眯眼抿嘴,唇角上扬,那模样只似是成了精的老狐狸,他声音陡变沙哑。“就是你坏了我的事?杀了我那不成器的徒弟?我还以为你会躲躲,想不到,竟然还敢迎上来,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苏鸿信嘴咧的更大了,面露狞笑。
“徒弟?你说的是那采生折割的狗东西?小爷把他当碳烧了,至于躲,就凭你?那“造畜”的手段,恐怕就是你用的吧?敢在老子面前打絮巴,非得办了你!”
苏鸿信其实也万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凑巧,这可真是狭路相逢,双方想一块去了,都是想要迫不及待的除掉对方,这倒是省事了,也免得他来回去找。只冷笑一声,一双眸子阴厉的在老人身上溜溜来回一转,而后一抱拳,左拳右掌相扣,眼中杀机毕露,语气森然道:“五湖四海天下行,三教九流辨分明,敢问,您老是在哪条道上捞食的?敢不敢报个字头,留个腕儿?也容我杀了你后,有个印象!”
老人“咦”了一声,脸色一变,惊疑道:
“江湖春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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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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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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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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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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