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道童善乐拉着到处转悠,不大情愿地欣赏了一遍云上的各处风景后,虞渊又被老道长喊去问了些师尊剑圣与剑道山的近况,也只有聊到了云上的“养剑之法”时他才一改郁闷,陡然变得精神起来。
老道长最后留他在观里多盘桓些时日,盛情难却,不好拒绝。
又听闻苏异马上就要回杭州,都还没来得及和那会使剑的年轻道士切磋,虞渊便索性答应留下,与苏异约定等领教过小道长的剑法后再下山去寻他。
苏异自然满口答应,带着苏凝霜告辞离去。
下山的路走起来要轻松很多,没了负重,也不必再作态给山里的老人看,以苏异的身法一步三跃,本来很快就可以到山脚下,但要照顾到小姑娘,便只能慢慢走,遇到了歇脚的凉亭还得停下来休憩一会儿。
这小姑娘不知道是不是在观里受了什么委屈,一路上都是闷闷不乐,一言不发,苏异着急下山,提议还像上山那般背她,睡一觉也就到了,却被她果断拒绝,两条麻花辫随着摇动的脑袋左右甩了起来。
苏异只当她是小姐脾气犯了,也就不再理会,默默跟在她身后,下了山也是自顾驾起了马车。
苏凝霜闷声钻进车厢里,待马车驶出许久后才突然掀开布帘,探出半个身子来,不满道:“你还不来哄我!”
苏异侧过头看了一眼,那张鹅蛋脸上眉头轻蹙,双颊微鼓像两个小肉包子,显然是装出来的生气。
他哭笑不得,也有些不明所以,心想自己认识的那些姑娘里,要说刁蛮当属月无双,只不过人家再刁蛮也多少会找一些牵强的理由才来任性一番,却不像这丫头全不讲理。
“苏小姐因何生气,我又为何要哄你呀?”苏异失笑道,虽说苏凝霜是自己好不容易才认回来的堂妹,心里头多有珍惜,却也没有惯着她的意思。
苏凝霜见他毫无诚意还嬉皮笑脸,顿时恼意更甚,气呼呼道:“你把我晾在云上七天,无聊了整整七天,你说是不是你错了?我该不该生气?你要不要来哄我?”
“原来如此…”苏异恍然道:“可这也不能怪我吧,你不是和云上的那些小道士玩得挺好的吗?”
“一点都不好玩!无聊死了!”苏凝霜一巴掌拍在他手臂上,如挠痒一般。
“既然无聊…”苏异十分好奇道:“你不会自己先回家吗?”
“你还说!”苏凝霜改掌为拳,咬着牙道:“我还不是为了等你一起走!谁知你在那破洞窟里一待就是七天,我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你出来,都快急死了!”
小丫头似乎还真委屈上了,可能还真是在观里憋得太久,语气中多了几分哭腔,越想越是气不过,便干脆捧起了苏异的手臂张嘴就咬了下去。
“你要觉得开心你就咬好了…”苏异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悠悠然道:“不过我已经好些天没洗过澡了,这几天也只在潭水里泡过两回而已…哦对了,据说那石洞的寒潭里死过不少人,都沉到底下去了捞不上来,只能在水里浸着了。”
苏凝霜嘴巴一僵,随即甩开了他的手,口中“呸”个不停。
苏异故意将手伸到她嘴边,笑道:“怎么不咬了,尽管拿去,别客气呀。”
苏凝霜满脸嫌弃地将他的手推开,仿佛沾上了什么脏东西一样,又从怀里掏出一块锦帕来胡乱擦了一通。
苏异见她终于肯说话,总算是放心了些,即便是无理取闹也好过一声不吭的令人担心。
“咱家那些上门找事的人都是为了什么,又有何来历你可知道?”既然话匣子打开了,苏异便顺势问道:“说来听听?”
大伯估计是考虑甚多,不愿细说,那就干脆试试能不能从这丫头身上问出些细节来,也好想想看有没有解决的方法。ωωω.χΙυΜЬ.Cǒm
苏凝霜自顾擦手擦得认真,连指缝都不放过,听了苏异的话后把头一偏,娇哼一声道:“我为什么要说给你听。”
苏异只觉得好笑,便循循善诱道:“吃了这么多年的瘪,你不想去找回场子?”
苏凝霜却是狐疑道:“你去找?”
“自然是我去…不过你得先把那些人的来历告诉我,我才能知道惹不惹得起。”
苏凝霜双眼扑闪,遇上好玩的事儿便暂且放下了先前的不快,往苏异身边挪了挪,说道:“据说是我爹当年得罪了一位大官,但那狗官奈何不了我爹,便发话要让咱家不得安宁,那些人之所以来闹事就是为了给狗官献殷勤,至于爹爹为何会得罪人我就不大清楚了…”
苏凝霜略有愁容,手指玩捏着唇瓣,边想边说,很快便又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兴奋道:“不过都有哪些人来闹过事我记得很清楚,他们的底细我也都知道…”
她得意地扬起下巴,歪过脑袋看着苏异,像邀功一般,报出了一串名字,其中自然包括云陇上府,还有一堆诸如“黑风寨”,“大旗帮”的势力名,听过的没听过的,苏异都一一记在心里,能不能惹得起,一查便知。
这里头没有朝天阁和天衍道,苏异倒是有些意外,不过想想也就明白了,这两个玩意儿也算是站在了山巅,自然用不着亲自下场去干那种上不得台面的脏活累活。
苏异点头不止,听完后奇道:“那些江湖势力门派你也能知道得这么清楚?”
苏凝霜干脆夺过了他手中的一股缰绳,紧贴着他一起赶车,一双玉足悬空,轻轻晃动,又是摇着脑袋洋洋得意道:“那当然,也不看看本小姐是谁。”
她突然心念一动,语气变得殷勤起来,连称呼都改了,又是亲热道:“哥,以你的实力能收拾得了那些人吗?对了对了…你和那个剑圣传人比,谁更厉害些?”
“若是比剑的话,我不如他。”
苏凝霜有些失望,却又听苏异接着道:“不过比其他的应该是我更胜一筹,至于你说的那些闹事的喽啰,我可以将他们吊起来打。”
贼丫头眼前一亮,心中顿喜,又忙板回张脸,严肃道:“哥,你得罪我的事我还没跟你计较呢,如果你能答应我一个要求,那我就原谅你啦!”
“哦?”苏异斜眼一瞥,不慌不忙道:“你先说说看是什么事。”
“我不想这么快回家,你得带我在外面玩几天,然后还有…你去找场子的时候得带上我,好让我看看你怎么收拾那些喽啰。”
苏凝霜神色虽从容,但心里却是直打鼓,她自己也知道这要求有些过分,若是让那亲爹知道了大概是要被打断双腿的。
但与在外潇洒几天相比,断腿的风险在她看来算不得什么。
“不行…”果然听苏异严词拒绝道:“你这算离家出走,大伯与云上那边通着信呢,知道你到了时间不归,可不得担心死。”
见硬的不行,苏凝霜只能来软的,双眼立马便泛起了泪花,箍着他的手臂撒娇道:“哥——我知道你神通广大,一定有办法瞒过我爹的,你就答应我这一次好吗…”
贼丫头可怜兮兮的,一会说她爹忙得都没空搭理自己,可怜得很,一会又说哥哥是做大事的人,肯定很快就要离开杭州城了,也不愿意和自己这个妹妹多亲近一会。
总而言之,是铁了心要软磨硬泡。
苏异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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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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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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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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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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