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
无量仙尊。
至圣先师。
这种狂徒,唐突佳人,真是罪过。
薛凯再也忍不住了。
唐突如此调戏长安第一才女,他实在是看不下去。
作为安王李溶的小舅子,他在长安一向是高高在上被人吹捧着惯了,何时吃过这种窝囊气?
薛凯霍然起身怒斥道:“唐突,你也太无礼了,流苏娘子名满长安,容颜倾国,才华绝世,岂容你如此沾污亵渎?”
唐突打了一个酒嗝,撇了撇嘴,斜眼望着义愤填膺的锦衣少年薛凯,口中喷着浓烈的酒气:“区区一个娼妓,何足道哉?”wWW.ΧìǔΜЬ.CǒΜ
薛凯气得面色涨红:“你……无耻之极!”
唐突嘴角噙着傲慢的笑容,突然扬手指着薛凯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姓薛的,你这个记吃不记打的玩意儿,莫非又要找打?”
薛凯面色呆了呆,旋即变得煞白。
他马上想起了几天前自己被唐突那一顿好打,又想起了他如今是大太监鱼弘志最得宠的门生,不要说自己,就是安王李溶也惹不起。
关键是为美人打抱不平,美人还未必领情。
马平安赶紧起身来躬身作揖道:“九公子恕罪,薛兄也是一时情急,不是有意冒犯,还请九公子饶了他这一遭!”
马平安扯了扯薛凯的衣襟,薛凯也只得诚惶诚恐地行礼认错。
唐突呸了一声,一口唾沫就吐在薛凯崭新的青袍上。
这一幕将周遭人看得心胆震撼:老天啊,这狂妄的少年郎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让马薛二人如此畏惧?
老鸨子在一旁暗道,能让马薛二人畏惧至此,恐怕就是潇湘馆背后的真正主人也未必能做得到,这小厮……
老鸨子突然想起这两天甚嚣尘上的关于唐家窝囊废认贼作父的街坊流言,脸色大变,风韵犹存的脸蛋上抖下了不少脂粉。
这小厮无足轻重,但那鱼弘志可不得了。
至少在长安城中,鱼弘志一手遮天,绝对不是吹牛。
她的后台老板不好惹,鱼弘志更不好惹。
但即便如此,要让潇湘馆坏了规矩,因为唐突闹一闹就为之破例,头牌流苏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也是不可能的。
除非是鱼弘志亲自来。
老鸨子咬着牙,准备动武了。
但不多时,如月从流苏阁楼回来,眸光复杂。她向唐突盈盈施礼道:“九公子,流苏娘子请你入阁一会!”
……
潇湘馆震动。
平康坊震动。
从来不受威胁和不见达官贵人的长安名妓流苏,竟然主动打开阁楼,让一个嚣张跋扈的纨绔无赖公然登堂入室。
与此同时,这无赖少年是昔年唐家窝囊废、如今鱼弘志门生的消息,也慢慢传开。
但所有人还是感觉不可思议,鱼弘志的门生咋了,若是流苏不愿意见,就是鱼弘志的亲儿子都不行。
去载,仇士良的二儿子仇亢宗看中了流苏,想要纳为小妾,流苏抵死不从。
仇士良忌惮潇湘馆背后的人,没有轻易动强。
仇士良的儿子都不行,何况是鱼弘志的门生。
唐突跟随在如月身后步入这片茂密竹林,风影婆娑,枝叶摇曳。
今日之事,基本达到目的。
剩下的,单纯就是为了满足好奇心了。
这栋阁楼上的女主人,是否被真的是鱼玄机?
唐突衣袂纷飞,站在阁楼下的竹林边缘,抬头仰望,眸光闪烁。
如果猜测是真,他那“老牛岂敢吃嫩草”的题字固然荒诞粗狂,却直抵佳人心扉,让她心门叩动。
按照年龄,温庭筠至少比鱼玄机大二十岁,岂不是老牛吃嫩草嘛。
据说,多情的少女鱼玄机与温庭筠诗词唱和,情愫暗生。
只是温庭筠一生风流不羁,游走在花丛之中,所以他的诗词多数都在描述大唐贵族妇女的感情生活。
温庭筠这样的男人,肯定会为鱼玄机的美色动心,但肯定不会在鱼玄机这一棵树上吊死。
唐突定了定神,就上了阁楼。
阁楼阑干处,一名身着淡黄衣衫的绝美道姑出现在了唐突的眼前。
十七八岁的年纪,柳眉如黛,点绛朱唇,身段婀娜,曼妙动人。
另外还有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士子,羽扇纶巾,面容清秀。
流苏深深凝望着这拾级而上的锦衣少年,身形挺拔,面容俊逸出尘,一脸的书卷气,何尝有半点那题字中流露或者是如月口中描述的那般放浪粗俗、蛮横无礼?
流苏轻起樱唇,声如黄鹂:“似公子这等俊逸人物,何必粗言秽语戏弄幼薇一介弱女子呢?”
唐突此刻已经断定此女就是鱼玄机了。
装束,打扮,气质,自称幼薇。
确凿无疑,再无悬念。
唐突轻轻一笑,拱了拱手:“话虽粗狂,理却不差。娘子固然情深似海,但奈何对方寄情多处,放荡不羁,像他这样的风流男子,岂能因为娘子这一棵树去放弃一片森林呢?你想想看,是不是这个理儿。”
鱼玄机闻言绝美的容颜一变,肩头抖颤,身形震动,险些站不稳。
唐突话中的理儿其实很简单,说白了对方就是这样的男人,但她日日夜夜伤感怨恨于对方的多情,却从来没有洞悉过问题的本质——
是啊,像他这样的风流男,岂能因为自己这一棵树而去放弃一片森林?
恐怕这世间并没有一个女子能让他真正驻足停留吧?
鱼玄机突然掩面抽泣。
……
唐突没指望自己无意中的一句戏言会打开少女鱼玄机的心结。
当他随后听闻鱼玄机身侧这位青年士子居然是后来名垂青史的诗人李商隐,心说今日算是不虚此行了,一下子就接触到两人重量级的历史名人。
唐突知道李商隐是开成二年的进士及第,起家秘书省校书郎,迁弘农县尉,后来又成为泾原节度使王茂元幕僚。
王茂元是李商隐的岳父,不过随后李氏卷入牛李党争的政治旋涡,备受排挤,一生困顿不得志。大中末年,死在郑州。
唐突突然想笑。
难怪鱼玄机会赞赏李商隐的才学,因为李商隐与李白、李贺号称“三李”,与杜牧合称“小李杜”,与鱼玄机的情人温庭筠合称“李温”。
十六岁的李商隐,却抱着一摞不合时宜的古文在长安四处拜谒,后来得到令狐楚的赏识荐举,还因为令狐楚的儿子令狐绹帮着走后门,才有机会中进士。
但李大才子的一生绝对是悲剧的一生。挫折重重,一路坎坷,最后郁郁而终。
他给后世留下了最荡气回肠的诗歌,终其一生,虚负凌云万丈才,一生襟抱未曾开。
哎……
可惜这个时候,也只有唐突最了解他的怀才不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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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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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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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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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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