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祁墨和萧华樽父子俩,虽坐在椅子上不发一言,但也仅仅是因为良好的自我修养,他们才没有翻脸。
但俩人的气息,已经很冷了。
前前后后的观众很轻松的就能察觉到,都缩着身体离他们远一点。
倒是陆眠从头到尾就风轻云淡的,她就是这种性格,很会控制自己的情绪。
即使早就看穿了一切,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但邵芸萱母女这样倒打一耙质疑萧妈妈,那她可就不能坐视不管了。
陆眠给了祁臻一个安抚的眼神,旋即懒懒散散的站起身,剧院内的一束光,立马打在了她身上。
“我来给你们清白!”她掷地有声,清润声线中带着几分凉薄。再加上嘴角若有似无的弧度,显得她更加狂傲不羁。
剧院内立马飘出一些动静,尤其是坐在后排的徐淮音的那几个学生,讨论的最是热切。
“她真要上台?”
“有一说一,这曲子真挺难的。我觉得邵芸萱弹得挺好了,这位陆小姐怕是要输。”
“关键是她受伤了啊!谁不知道钢琴家的手是最宝贝的,她能弹出来吗?”
“哎,我现在有点阴谋论了。可能,萧家真想借此机会把那个陆小姐推出去。可怜邵芸萱再怎么优秀也只能是个炮灰,白高兴一场咯!”
“嘘……小点声,先看看再说!”
今天的陆眠身着一套黑色小西装,起身后她右手慢条斯理的解开西装外套的一颗扣子,随性一扯脱下来,露出了里面那件质地精良、版型高档的浅蓝色雪纺衬衫。
她把外套随手丢在了座椅上,萧祁墨便伸手拿过来,帮她折叠好。
明明只是一个脱外套动作,由她做出来却格外的赏心悦目,禁欲、克制,却有着独特的风情。
她的皮肤本就属于冷白色,浅蓝色衬衫便衬得她皮肤更加白皙轻透。她随手抿了下耳畔碎发,在耀眼的追光下,她遗世独立、傲视一切。
陆眠跟祁臻、萧祁墨以及萧华樽扯了抹安抚的笑容后,便直直的朝着舞台走去。
她一边走,一边单手拆解着左手的绷带。
之前因为拼酒伤了左手,祁主任每天都要给她包扎成厚厚的粽子,她只好再一圈一圈的拆开。
等走到舞台上,她的绷带拆解的也差不多了。左手五指随便的活动了几下,鱼际穴处还留有伤疤,但状态还行。
她随手将纱布揣进裤袋,举手投足的随性自然。
邵芸萱没想到陆眠真的敢上台,拿着话筒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陆眠主动将话筒接过去,没有看台下,只轻轻淡淡的看着邵芸萱,扯了下唇。
“既然是邵小姐的盛情邀请,那我就随便弹弹好了。”
随便弹弹……
这四个字让邵芸萱听得十分火大,这是什么地方啊,这里可是锦京大剧院!怎么能允许她随便乱来!
“陆眠,你别胡闹了!你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没数吗?”邵芸萱咬着牙根呵斥。
陆眠回头扫了她一眼,没说话,却让邵芸萱立马噤了声。
被那双清澈而具有穿透力的眸子盯着,邵芸萱浑身都很不自在,没来由的就心虚冒汗,脊背也没刚才挺得那么直了。
她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脑海里只冒出来两个字气场。
她只能看着陆眠邪肆一笑,走向了舞台中央的钢琴。
她总觉得陆眠要坏她好事了……
没等她思考出结果,舞台上便传出流畅灵动的音符。
台下的观众全都看向陆眠。Χiυmъ.cοΜ
邵芸萱身上的那道追光,也全都打在了陆眠身上。
台下预备看笑话的徐淮音摸着下巴,搞不清这是什么剧情了,怎么突然冒出来一个萧家儿媳妇?
“昆老,这事您怎么看?”
昆阳摇摇头,没搭理徐淮音。
徐淮音讪讪的摸了下鼻子,乱七八糟的。
不管了,看热闹就是了,横竖楚空今天算是晚节不保了!
待陆眠坐定之后,随即而来的便是一连串流畅如瀑布般的音符倾泻而出,昆阳原本探究迷惑的眼神,像灯泡般瞬间亮了起来。
而台下的观众,也都愣了。
陆眠没有从头开始弹奏,只选择了高潮部分。
她的每一根手指都像是独立的个体,灵活快速的活跃在黑白琴键上。
她根本不需要看曲谱,微微闭着眼睛,就像本能一样,精准快速、干脆利落的敲击着每一个音符。
零失误!
零卡顿!
昆阳被带动的重新举起了双手,坐在位子上,跟随着陆眠的节奏,亢奋而激动的打着节拍。
那种一气呵成、顺流而下的流畅感,让他瞬间回到了曾经指挥乐团的激情岁月。
这才是四季的正确打开方式!
这才是四季的精华之处!
“高,水平确实高!”昆阳嘴里不停的说着。
徐淮音敷衍的点点头,没想到这位陆小姐倒是有些本事,这事儿越来越有意思了。
祁臻捏着一把汗,担忧的看着舞台,“都怪我,眠眠的伤还没好呢!”
萧祁墨看了眼母亲,揉了下太阳穴。
伤都没好,就能完成那么高难度的大跳、震音等技巧,她弹钢琴的水平……
怕是又要出现一波跟他抢人的势力了。
心累。
观众们都听得陶醉,可陆眠那边却已经收手了。
她翩然起身,似乎并不留恋这个舞台,拿着话筒重新来到邵芸萱身边,视线一直盯着对方。
邵芸萱目光惊骇,不停的往后退,压根不敢跟陆眠对视。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
陆眠怎么可能弹得这么流畅?
她花费了那么久的时间,甚至一帧一帧的看着视频学出来的都没能达到那种水平,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陆眠看着越发心虚的邵芸萱,话也不多,只淡淡的说道:“其实,这首曲子并不叫四季。”
“……”邵芸萱面色惨白,咬着唇没说话。
“曲子本身没有取名,现在我倒是觉得马扁这个名字挺合适的。邵小姐,你觉得呢?”
她说完,轻嗤一声,将话筒重新塞回邵芸萱的手里,并没有等邵芸萱的回答,嘴角勾着邪痞的弧度,悠悠然的走下了舞台。
那么多双眼睛落在她身上,她浑然不觉。
就如同她所说的那样,她上台,真的只是随便弹弹……
剧院内,轰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邵芸萱死命的抓着话筒,愣在舞台中央,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over>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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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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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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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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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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