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关键的是,爷爷的回归,对于我来说,是亲情先入为主。
因为他是我爷爷,在我成长起来的这二十多年,奶奶提到爷爷的次数并不多,但每一次都是夸赞,都说他的好,以及对他的思念,导致我总觉得,我爷爷是一个多么好,多么正派的一个人。
但现在细细想来,我真的了解爷爷吗?
他失踪几十年,我对他的印象、好感,几乎完全来自于小时候父母灌输给我的,以及奶奶在我耳边嘀咕的,这几十年,他到底干什么去了?接触了什么人?以怎样的方式修炼,以及那些死士是怎样培养起来的,对于我来说,都是一个谜。
腿都被我捏麻痹了,我的心也跟着越揪越紧,不敢想,如果爷爷不是好人的话,那他这么积极的要帮柳伏城,必定是有利可图的。
假设成立的话,那么,爷爷图他什么呢?
但转念又一想,既然大巫师是比较清醒的那一拨人,最终却也选择留在爷爷身边辅佐他,那至少从这一点上来说,爷爷也绝不是那种十恶不赦之徒。
并且柳昆仑也是支持十五晚上的事情的,只是嘱咐小心,事先提醒我做防备罢了,所以,该走的路还是得往前走,不过需要自己擦亮眼睛,看清楚事实罢了。
风险必定是要承担的,但机遇与风险是共存的,不是吗?
……
接下来的两天,我真的是掰着手指在过,焦躁的准备着各种东西,仔细的想着各种细节,生怕到时候出现什么差错,整个人都变得神经兮兮的。
这两天我也小心的观察着爷爷的一举一动,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甚至还去找大巫师占了一卦,索性是吉卦,这让我心里好受了很多。
……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十四的晚上,我忙到大半夜才洗漱上床,刚睡下没多久,睡梦中,猛然又听到一声空灵的铜铃声,噹~
这一声之后,我感觉自己一下子爬了起来,迷迷糊糊的往外走,随着铜铃声不停地响起,我周围全是薄薄的白雾,白雾之中,影影绰绰,都跟着我一起朝着同一个方向看去。
我拼命的想要分辨出白雾之中那些家伙到底是谁,但那些身影仿佛永远跟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我靠近,他们远离,甚至顿时灰飞烟灭。
走着走着,我一下子抬起头,看向前面的山峦,心中一惊,又是后山!
为什么我每次做梦,都会来后山?
后山不是白敬玺那一脉以及白家庄园的墓地吗?
我咬紧牙关,忍住不上前去,希望自己能打破这个梦境,回到现实生活中去。
可白雾之中的那些家伙,却义无反顾的朝着后山而去。
更奇怪的是,山上竟然没有起雾,没一会儿,走在最前面的四个家伙,竟然折返回来,抬着一顶纸轿子,缓缓的朝着我这边走来。
我当时鸡皮疙瘩全都竖起来了,不停的念着定心咒,希望集中心神,从梦魇之中醒过来。
但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没用,眼看着那顶纸轿子近在咫尺,我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就在那个时候,后脖颈猛地一痛,我浑身一个激灵,打了一个寒颤。
眼前的纸轿子瞬间消失不见,那些在白雾之中朝着后山走去的家伙,也跟着消失了。
“你没事吧?”白玄武的声音传来,“后山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以后再也不准擅自靠近这边,会有危险。”
我甩甩头,用力捏着眉心让自己清醒一点,说道:“真不是我自己想要来的,这后山肯定藏着什么东西,屡次三方的挑衅我,在梦中勾我过来,我也很烦恼。”
“总之小心一点,这次是我正好经过救了你,如果你深入到后山去,很可能就……”
白玄武没有明说,但我知道这里面的凶险,等到十五那天的事情结束,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
十五那天一早,爷爷便将自己关在小佛堂里,沐浴更衣,焚香敬神,一整天饭菜、滴水不进。
整个白家庄园的守卫增加了一倍,大巫师在庄园内部摆了一个很大的七星困魂阵,一切准备就绪。
晚上八点,爷爷带着我进入施法的场所。
那是一个八角形的房间,里面燃着大片的蜡烛,各自成阵,正中央摆放着那个纸人,正对着纸人的方向,放着一张供桌,供桌上面摆着一方牌位。
那牌位是用来供奉柳伏城的,他是我们白家的保家仙,受白家上下供奉,这是从几千年前便传承下来的规矩。
香炉里燃着大把的檀香,爷爷领着我跪在供桌前,上香祈祷,之后站起来,对我说道:“龙魄和护龙甲拿出来给我。”
我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两样东西都交给了爷爷,爷爷走上前去,先是将龙魄放在了纸人的心脏部位,然后又把护龙甲妥妥帖帖的穿在了纸人的身上。
然后转身,冲我招招手,让我过去。
我有些不解,但还是顺从的走过去,爷爷从袖口里面抽出一根红线,分别绑在我和纸人的小手指上。
我忍不住问道:“爷爷,你这是做什么?”
“放心,都是为了柳伏城好。”爷爷说道,“如果顺利的话,他的部分魂魄会被召回来,附着在龙魄之中,但并不稳定,将你俩连接在一起,是为了用你身体里游离的内丹来安抚、凝结以及稳定他的魂魄,懂吗?”
我点点头,说:“懂,爷爷,你放心吧。”
准备好这一切之后,接下去就是等,大巫师给算的吉时是晚上十点十五分,一炷香的时间内必须完成一切,否则很可能前功尽弃。
静下心来之后,我试探着问道:“爷爷,这个阵法只有我们两个人启动吗?”
“不,还有一些死士,以及大巫师也会一直守在外面,兹事体大,不允许有半点差错。”爷爷回答道。
我点点头,又问:“爷爷,七门的死士培养起来并不容易,我一直以为,数量应该很少,可这次你带回来的却这么多,都是你自己训练出来的吗?”
“不,我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在短短几十年间训练出这么多优秀的死士,他们其中一大部分,是从两千多年前一直慢慢传承下来的,而我只是将他们聚拢在了一块儿,陪着我一起守护白家,这是我们共同的信仰与使命。”
“哦,原来是这样。”我说道,“之前白溪也送给我两个死士,但最终我发现,那两个死士根本不是来帮我的,而是来监视我的。”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试探着说道:“他们盯着我的最终目的,似乎只是为了白子末,杀了白子末之后,他们带着白子末的尸体离开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爷爷冷笑一声:“醉翁之意不在酒,菲菲,以后你想用,就用白家庄园的死士,其他的,慎用。”
“爷爷,白溪真的那么坏吗?”我问,“再怎么说,她也算是白家的一份子,不对吗?”
“嗯,怎么说呢?”爷爷斟酌着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吧。”
……
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到了吉时,爷爷立刻站起来,转身先是给供桌上的牌位上香,紧接着,便跳起了禹步,嘴里念念有词。
我站在原地,本就属于阵法中的一份子,只能看着爷爷不停的跳,挥舞着手中的金钱剑,念着招魂的心法。
我周围的那些蜡烛,烛火不停地摇曳,忽明忽暗的,随着爷爷的禹步跳的越来越快,剑花耍的越来越急,一阵一阵的阴风从外面突袭进来,在阵法的周围不停地流窜。琇書網
我紧张的连吞口水都忘记了,只感觉小手指上的红线在不断的缩紧,我侧过脸去,紧紧地盯着纸人的心口,等待着奇迹的出现。
这一等,又是五六分钟过去了,外面的阴风一阵一阵的拍打着门窗,发出响亮的号子声。
我心里一个劲的在猜想,是你吗,柳伏城,是你回来了吗?
嘭!
门终究被风吹开,阴冷的风一下子侵袭进来,眨眼间便将所有的蜡烛全都吹灭,可即便是这样,爷爷的禹步依然没有停。
纸人的心口,发出擦擦擦的摩擦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不停地运转一般,披着的护龙甲毕竟已经破败,隐隐的,有星星点点的亮光一闪一闪的透过纸张以及护龙甲的缝隙亮起来。
我看到这一现象的时候,顿时激动的想哭,柳伏城来了,一定是他来了!
没多久,我果然看到门口,一道灰色的身影出现在那里,高高大大的,无论是从身高还是体型,亦或是整体轮廓,都跟柳伏城简直一模一样。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似乎在犹豫着什么,然后抬脚,跨过门槛,一步一步的朝着纸人走来。
随着他的靠近,纸人心口的亮光也越来越亮,周遭的风也越来越急,是他,绝对是他,否则,他的龙魄怎么会亮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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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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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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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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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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