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伏城伸手便来摸我的脉,真气在我身体里走了一圈,说道:“身体没什么大碍,但眉心之间的确有一股黑气在萦绕,怎么回事?”
我心里没来由的咯噔一下,立刻就想到了刚才做的那个梦,隐隐的有些担心。
但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装作若无其事道:“可能是这段时间在后山待的多了,染上了一点煞气,过两天说不定就散去了,刚才医生也说我没什么事,不是吗?”
“后山你的确应该少去。”柳伏城说道,“之前是我疏忽了,今晚你就待在庄园里等我们回来,放心,我有把握。”
凤青帆也说道:“我会全程守着九爷的,你把心放在肚子里就行。”
我只得点头:“那你们早去早回,量力而行。”
……
我将他们送出大门,看着他们往后山去,白彦临留下来守着我,等到人都走远了,他才随我一道回到庄园里。
刚回到大厅里,他便说道:“白姑娘,你真的没事吗?”
我一愣,反问他道:“小鱼儿,你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有什么话,你跟我可以直说。”
“我虽然只是一只小妖,但也算是灵物,早些年在主人那儿修炼,是靠吃荷花,吸晨露成长起来的,我对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尤为敏感。”白彦临说道,“这些年跟在白少恒身边,师从白洪川,也学到了很多东西,无论是看到的,还是感应到的,我都能确定,你并非是在后山染了煞气那么简单。”
我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说道:“那按照你所感知到的,我大概是出了什么问题呢?”
白彦临眼神往下,最终定格在了我的肚子上,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说出话来。
我也看向肚子,分化之后,那儿大了一圈,即使是套着棉服,还是能显出弧度来。
我指着肚子,说道:“你是怀疑我的胎有问题?”
“我不能确定。”白彦临说道,“只是猜测罢了,毕竟如果问题的根源不在你自身的话,那么,除了胎儿,我想不到别的。”
“可是白天的时候,医生用仪器帮我看过,两个小家伙都已经分化了。”我个人还是挺信任那个医生的,“应该不会有大问题吧?”
白彦临摇头:“我也不确定,只是说出我感知到的点罢了,其他的,还得你自己去感知、求证,我当然希望你好。”
我懂白彦临的心,自己心里也一直不安定,毕竟怀上这两个小家伙,本就是一件出乎意料的事情,这几个月来,我频繁的遭遇这样那样的事情,身体会受影响也是正常的。
只是如果真的有问题,我宁愿是出在我自己身上,也不要我的孩子替我受罪。
白彦临继续说道:“我的人手一直在外围守着,我得时不时的过去查看,你自己小心一点,如果有什么不适,让人第一时间通知我。”
“放心吧,没事的。”我说道,“今夜很关键,外围一定不能出差错,小鱼儿,辛苦你们了。”
白彦临摆摆手,然后便出门去了。
我被单独留了下来,一开始我是打算让柳伏城他们先去后山,我随后偷摸着过去,看看情况的,可如今我却放弃了。
我相信柳伏城的能力,也相信凤青帆和凤灵犀能守得住柳伏城,回到卧室,盘腿上床,将全身的真气朝着丹田压下去,流经腹部,用心的去感知肚子里的两个小家伙。
肚子里立刻就有了反应,甚至能感觉到它们在我肚子里打嗝的声音,一鼓一鼓的,特别有精神,根本不像是有问题的样子。
运了一会儿气,感觉通体舒畅,爬起来,又去凤怀铮的房间看了看,保姆把他照顾的很好,小脸睡得红扑扑的。
这是凤灵犀的宝,可是为了江城,凤灵犀不得不将他一并带出来冒风险,真是难为这小娃娃了。
白家庄园哪里有长桥镇好呢?连个婴儿床都没有。
想到这儿,我忽然意识到,这眼看着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就要足月生产了,我却从未为我的孩子准备过什么。
到现在为止,除了当初从白溪那儿回来,她送的两套婴儿的衣服外,我什么都没有准备,根本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
可是我准备什么呢?
那两个小家伙已经分化了,却明显不是婴儿的样子,买了估计也白买。
就这样看着凤怀铮,在他房间坐了好一会儿,直到手脚有些凉下来了,我才回自己的房间。
我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所以打消了去后山的念头,但是躺在床上,我的心却早已经飘到了九霄云外。
如果今夜一切顺利的话,柳伏城将彻底接管战令、白天启以及之后可操控的,包括纸人傀儡、阴兵队伍等等势力,直接将我一大半的责任接手过去,他会很累,但胜算却会直线升高。
我虽然经历了这么久以来的各种修炼、机遇,功底也不差,还有手镯、小鬼头等等加持,但毕竟比不上柳伏城,更重要的是,我这随时都可能生产的状况,很不稳定,如果打斗中动了胎气,说生立刻就要生了,到时候才会误事。
我伸手去摸肚子,心里面嘀咕着:小家伙们,你们可真会挑时候,再晚几个月来我肚子里投胎不好吗?
正想着,手上的戒指忽然一寒,我的手跟着一顿,整个人一下子坐了起来。
我盯着戒指,几乎要屏住呼吸,小腹隐隐的有些不舒服。
随着戒指越来越凉,那种不舒服感也跟着加剧,两个小家伙不安顿的闹着,我身上顿时出了一片冷汗。
这样的情况,其实并不是第一次出现在我的身上,之前从后山回来的路上,肚子不舒服的时候,这戒指也是这般的寒。
就像是一种预警一般,戒指和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有关联的,而这戒指本就是用柳伏城的蛟珠做成的。
蛟珠跟柳伏城之间也有一定的感应。
这样联系起来,我似乎发现了点什么。
之前,柳伏城飞升成蛟的那一段,戒指跟着变寒,我肚子痛,情况不稳定,而这一次,柳伏城又要在后山驯服战令和白天启,这个时间点,应该是在全力促成的过程中,所以我才会跟着也受影响?
我忍着不适,没有叫医生过来,就一直盯着戒指。
戒指通体透黑,里面含着柳伏城注入进去的真气,一直安安分分的在我手指上待着,可是此时,戒指越来越寒,隐隐的有红光在戒指纹理上流动,一开始我还以为是眼花看错了,可是闭了几次眼再去看,还是一样的结果。
就在我冷汗涔涔,强忍着没叫出声的时候,手镯里忽然红光一闪,小鬼头从里面跑了出来,两只小爪子扒在我手腕上,也盯着戒指看。
看着看着,猩红的小舌头伸出来,抬眼看向我,似乎看到了什么好吃的,在征求我意见似的。
这小家伙自从被手镯吸进去之后,再出来,像是完全变了似的,应该是手镯净化了它,扭转了它的命运,关键时刻它也曾出来帮我,我现在倒是挺喜欢它的。
我冲它点点头,其实我也不知道它想干什么,希冀从它身上能得到什么启示。
却没想到,小鬼头得到我首肯之后,并没有立刻就动起来,而是重新趴在我手腕上,一瞬不瞬的盯着戒指。
就这样过了有五六分钟,戒指的表面,忽然就出现了一道一道细小的裂纹。
就像是将玻璃弹珠放在极高的温度上烤,然后泼水,瞬间炸裂开来的无数精美绝伦的细小的裂纹,一模一样。
那些裂纹越来越大,越来越粗,每一条裂纹里,都暗含着一股淡蓝色的光,那是柳伏城注入进去的真气,以及蛟珠的灵气。
就在这个时候,小鬼头忽然伸长了舌头,拉长了脖子,去舔舐戒指。
一股一股淡蓝色的气体从裂缝之间涌出来,小鬼头贪婪的吸着,而戒指却越来越薄,越来越细,直到彻底的消失不见。
我看着空空荡荡的手指,那里,只剩下长时间戴戒指,留下的戒印。
如果不是这戒印,我都怀疑刚才发生的一切,是不是我出现的幻觉。
但显然不是的,戒指消失之后,小鬼头却兴奋了起来,不停地在桌子上走来走去,我伸手接住它,问道:“为什么这么高兴?吸收到了自己喜欢的灵力?”
小鬼头咿咿呀呀的,根本分辨不清出,后来一头扎进手镯里,不见了。
随着戒指的消失,我肚子里的那股不适感,也慢慢的减退,直到全都归于平静之后,我躺在床上,再去摸肚子的时候,却赫然发现,我的肚子刺骨的寒。
我当时便有点慌了,立刻盘腿运气,试图用真气去护住肚子,可是却怎么也办不到。
我终于绷不住了,把医生叫了过来,再次帮我把脉,最后他的结果还是:“两个孩子都已经成功分化了,不应该出现太大的问题,从你的脉象上看,结果也是一样,孕妇容易胡思乱想,等过了这个阶段就好了。”
看来从医生这儿是得不到我想要的话的,毕竟就连白彦临都不能完全确定,柳伏城都摸不出问题,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可是这一闹,我却彻底睡不着了。
戒指有反应,说明柳伏城那边已经有了一定的进展,说不定已经控制住了白天启也未可知,忍到最后,我还是没忍住,披了一件大衣便独自冲着后山而去。
那个时候,夜里十点左右,到处都是黑漆漆的,有风吹过,浑身便寒丝丝的。
后山方向没有任何异样,静的如一座坟墓一般。
就在我准备上山,与柳伏城他们汇合的时候,白彦临的人气喘吁吁的跑来,对我说道:“白姑娘不好了,外围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我惊道,“对方是谁?来了多少人?现在战局如何?”
“对方……对方是……”那人结结巴巴,似乎难以启齿,“是自家人。”
“自家人?”我不解道,“我们哪还有什么自家人?”
但说完这句话,我一下子反应了过来,问道:“是分堂的人,对吗?”
“对,分堂的人。”那人回答道,“我粗略看了一下,来的至少得有七八个家族的代表,这一次是带着手下回来的,各个有备而来。
一开始外围探子得到消息,还以为是来增援的,却没想到,在白家庄园结界外围遭遇,二话不说便动了手,明显是来者不善。”
“七八个?”我说道,“那还不算太多。”
“不,这只是已经到达江城的。”那人继续说道,“我们的人手早已经撒出去了,带回来的消息是,另一部分的代表也已经靠近江城,随时都会上岸,大多还是为了刁难我们而来的。”
我冷笑道:“可不是吗,白家庄园几经易主,大年三十晚上,他们倒是对白少恒报以期望,结果白少恒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拿下,如今白家庄园明面上看着,好像就是我在统领了,有多少人不服气,我心里有数。”
“这群人就是冲着七门门主的位置而来的,企图将七门的总部,挪到自家门下,何等风光?”那人咬牙道,“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他们本算不得什么。”我沉吟一声,道,“但坏就坏在,咱们现在大敌当前,这些家伙还闹来闹去的,很伤咱们的元气,就算是咱们打败了他们,也不算是真正的胜利。”
我犹豫了一下,交代道:“你去告诉白彦临,不要打了,让过来的代表直接进庄园来找我。”
“都放进来吗?”那人问道。
我摇头:“只准堂主和随从进来,其他的所有兵力,全都拦在外面,如果有违命者,就地处决。”
那人皱了皱眉头,估计觉得这样做,更会激化对方的情绪,但看我脸色凝重,还是忍着没说,带着一批人便离开了。
我看了一眼后山方向,叹了口气,转身,回庄园去。
我在正殿大厅的主位上坐着,眼睛一直盯着门外,耐心的等待着。
我知道,外围肯定还在打,白彦临想要驯服那些家伙,得费点力气,但我们的优势在于,从血统上,我们碾压他们分堂,另一个就是,他们匆匆而来,天南海北,所带兵力肯定有限,在我自家的地盘上来挑衅我,他们本就存在着先天劣势。
并且,就算四十个分堂全部来了,里面就真的全是想反的人吗?
不,根本不是,至少长白山那边不会。
所以,他们本身就不团结,来的越多,矛盾越多,这样我们解决起来也更容易一点。
大不了就弄两个有头有脸的典型,杀鸡儆猴罢了,白彦临如果这点事情都做不好,这些年他在白少恒手里也就算白活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失,柳伏城他们没回来,白彦临那边也还没有结果。
我坐在太师椅上,手心里出了一层冷汗,管家给我续了两杯热水都凉了。
我心里也开始犯嘀咕,不会是我想的太简单了,白彦临那边却拿不下吧?
就在我胡思乱想,甚至想着要亲自去庄园结界那儿看看的时候,白彦临终于回来了,却没有带回来任何一个人。
我立刻站起来迎了上去,看着白彦临身上的血,问道:“怎么回事?”
“是我掉以轻心了。”白彦临说道,“分堂的这几个堂主,并不是今天才进江城的,我的人仔细查了,他们的行迹很可疑。”
我眉头拧的死死地:“什么意思?”
“我不确定。”白彦临脸色凝重,“我怀疑从大年三十晚上,他们几个就没有真正的离开江城。”
“怎么可能?”我说道,“如果他们没有离开的话,这些天一直藏在哪儿?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露出来?他们怎么忍得住?”
白彦临说道:“或许,从一开始,就是我们疏忽了,他们本已经决定离开,但是在那个时候,已经有人接触他们,做他们的思想工作,成功的将他们招安了。”www.xiumb.com
我愣住了:“这群人虽然不认我,但却是对白少恒抱有敬畏之心的,怎么会那么容易被招安?难道他们对白少恒的态度,也是装出来的?那也太可怕了吧?”
这种处心积虑,超前的决断,并不是那一群人能做出来的,我有这个自信。
白彦临说道:“但是大年三十晚上,他们却是亲眼看着你挫败了白少恒的,不是吗?”
是啊,那天晚上,那一场斗争,算是我小胜了白少恒一场。
难道仅仅是因为这,他们就动摇了吗?
白彦临继续说道:“或许别人是不能很快打消他们的顾虑,彻底收服他们的,但是如果是夜暝阁的人出手呢?”
白彦临的话,犹如晴天霹雳,直接在我的脑袋里炸开。
如果是夜暝阁的话,可能性就太大了。
是啊,夜暝阁的动作,比我们想象的要快的多,我们一直是走在他们后面的,从那个时候开始,夜暝阁便已经盯上白家庄园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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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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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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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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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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