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身上裹着我的被子,从脖子一直拖到地上,血淋淋的蛇尾汪在一滩鲜血中,看起来有些狼狈。
但我的脑子里当时却被柳伏城的那句话塞满了,不自觉的问道:“朱砂拌着陈年香灰?”
不可能吧?
这种低级的对付脏东西的法器,白子末怎么可能让我拿来对付柳伏城?这不是把我往死里推吗?
我不信柳伏城,柳伏城也不回答我,就那么定定的看着我,那双上挑的狐眼里满眼写着:老子还不屑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我得问问白子末,是不是真的就给了我这点东西,还是说,他拿错香包了?
我们明明都有婚约了,他为我做了那么多,我犯不着因为一个没见过几次面的黑蛇精而去质疑认识了二十多年的白子末。
我不能被柳伏城牵着鼻子走。
想到这里,我抬头对上柳伏城,质问道:“你不是已经离开了吗?怎么又折返回来了?”
“离开?”柳伏城嗤笑道,“我是准备从阳台离开,但刚才,你不也看到下面那群人了吗?”
我眉梢一挑,问道:“那些是什么人?”
“那得问你啊!”柳伏城将香包扔给我,我没接,香包掉在我脚尖前面,他继续说道,“那群人,可是尾随你一起回来的,难道不是你找来对付我的吗?”
我当时真的是满脑子的问号,尾随我回来的?
不对劲,这一切都不对劲。
送我回来的,是白子末的亲信,那可都是人精,被一群人尾随,他不可能发现不了。
可一路上,根本没人跟我提起这事,到底是没有发现,还是发现了,没敢跟我说,还是……
我甩甩头,不想继续再纠结这个问题,眼前这尊大神得尽快请走。
我定了定神,上前一步,指着门说道:“既然知道有人来抓你,还不走,小心一会想走也走不掉。”
我说着的时候,还有意无意的瞄了一眼柳伏城的尾巴,暗示他已经受伤的事实。
柳伏城却笑道:“怎么,想耍赖?你答应我的事情,还没办好。”
他指的是我答应给他做身新皮的事情。
那是在他为我营造的梦境里面,我被逼不得已才答应下来的,那只是权宜之计罢了。
可现在他就活生生的坐在我面前,逼着我现在就做,可是,我却不能做。
七岁那年做了那只小黑狗,我昏迷了三天三夜;上次为蛇形青铜器做皮,又昏迷了三天三夜。
当年我昏迷醒来,白老爷子曾警告过我,说我每对着纸扎品吹一口气,就是在消耗我自己的生命!
按照柳伏城这缠我的架势,我估计以后少不了要隔三差五的替他做,那岂不是在用我的命,来续他的命?
凭什么!
转念想到那些据说是尾随我而来的黑衣人,我拔腿便朝着门那边跑去,如果我能跟他们汇合,让他们抓住柳伏城,我还有救。
可是我还没跑两步,就感觉到背后一只无形的鹰爪般强风将我狠狠的拽了回去,一下子跌倒在柳伏城的怀里,下一刻,他的手已经捏住了我的下巴,怒道:“想逃?你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吗?”
我伸手去掰他的手指,可他的手如钢铁一般坚硬,怎么也掰不开,心里不停的咒骂,这家伙都血流成河了,怎么还这么厉害?
我以为他会是一弱鸡呢!
“做,还是不做?”柳伏城又逼我。
我用力摇头:“不做,打死我也不做!”Χiυmъ.cοΜ
“有骨气。”柳伏城咬牙道,“但我怎么舍得你去死呢?小白,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还有个奶奶吧?”
他一提到奶奶,我浑身一僵,连反抗都忘记了,警惕道:“你想干什么?柳伏城你卑鄙!”
“卑鄙?”柳伏城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讥笑了两声,整个人气势瞬间冷凝,“小白,很快我就会让你看明白,谁才是最卑鄙的那个人,而现在,履行你的承诺!”
我狠狠的瞪着他,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他早就被我千刀万剐了。
但最终,我还是蹲下身去,抽出床底的行李箱,掏出彩纸,按部就班的开始剪,因为我已经领教过他的本事,也知道,他提到我奶奶,不是在说笑。
我可以不顾自己的生命,但不能连累奶奶,她可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剩下的,唯一一个亲人了。
因为已经做过一次,所以这次做起来速度更快,做完了之后,柳伏城自己将我新剪的黑色蛇皮状彩纸拿到手里,递到我唇边,怂恿道:“来,吹口气。”
我鼓着腮帮子,心里很不情愿,但胳膊总归拧不过大腿,最后只能说道:“待会我吹完了,你送我去医院,我不想死在宿舍里,等臭了才被发现。”
柳伏城皱了皱眉头,说道:“有我在,你不会死的,来,吹。”
我认命的冲着那彩纸轻轻地吹了一口气。
我这边刚吹完,那边,柳伏城整个身子一个旋转,本来血淋淋的蛇尾瞬间变成了一双又长又直的腿,身上穿着一袭黑色蟒袍,上面的纹路,分明就是我剪出来的。
刚才还显得有些狼狈的黑蛇,此刻已经变成了一矜贵公子哥,不,也不知道是不是当时我的意识渐渐开始模糊了,透过他的侧脸,在那身蟒袍的衬托下,隐隐的,我竟然似乎从他的身上,看到了一股帝王般的冷冽高贵气质。
当时我脚下已经开始发软,眼看着就要晕过去了,就在那个时候,柳伏城一手捞住我的腰,一手再次挑起我的下巴,说道:“小白的手艺深得我心。”
说完,他低头,冰凉的嘴唇就那么压了下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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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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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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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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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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