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唔——”了一声。
头靠在黎彦洲的胸膛上,嗅到他身上那独有的味道,她顿觉舒坦许多,小手下意识的环住他的腰身,把脑袋埋得更紧了些。
“乔西。”
黎彦洲的声音又在她耳畔间响起来。
湿热的气息,若有似无般的拂在她的耳际间,轻轻痒痒的。
“醒醒,你蹲在地上睡,腿还要不要了?”
“嗯?”
乔西应了一声。
迟缓的睁开了眼来。
眼底,一片惺忪。
“黎彦洲,你……哎呦…………”
乔西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因为腿部的麻痹和疼痛感,让她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她疼得干脆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我的腿……”
黎彦洲赶忙抱起她,往休息椅上一放。
“别,别碰我,好疼啊!”
乔西感觉腿已经不是自己的腿了。
像是里头被注入了石膏一般,僵得生疼。
“忍一忍。”
黎彦洲抓着她的小腿,轻轻往前扯了扯,“得缓缓。”
“哎哟……”
乔西疼得直哆嗦。
黎彦洲又给她揉了揉小腿,“在这蹲多久了?怎么又位置都不坐?我不是让你先回去的吗?”
“之前这位置一直被别人坐着,我稀里糊涂睡着了,也不知道他们走了……”
乔西好不委屈。
黎彦洲无奈,揉了揉她松软的头发,“你总是不听我的话,总是这么不省心。”
乔西瘪着嘴,“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黎彦洲看她一眼,不吭声了。
低头,给她揉腿。
没说生气,也没说不生气。
怎么说呢!
盛川那事,搁在他心里,是一道过不起的砍。
但要真向她大发雷霆,或者赌气不理她,黎彦洲又舍不得。
总之,就是被这小丫头吃得死死地。
完全没辙。
“黎彦洲,你别生气。”
乔西摇了摇他的胳膊,“我跟你解释,我生气盛川找女朋友不是因为吃醋……”
“你是不是还没吃晚饭来着?”
黎彦洲截断了乔西解释的话。
现在他完全不想从她嘴里听到‘盛川’这两个字来。
而且,以乔西对男女关系的迟钝反应来看,他也不确定,这小丫头是不是真的分得清楚朋友和爱人的区别。
就更别说‘吃醋’这么个玩意儿了。
黎彦洲怕她真是分不清楚。
所以,现在并不想听她说。
“咕噜咕噜——”
黎彦洲的话,才一出来,乔西的肚子就像是听懂了一般,马上就回应了她。
“走吧,先去吃饭,什么事都等填饱了肚子再说。”
“……哦。”
乔西只好起身。
黎彦洲拉着她起来,“腿好些了吗?”
“好多了。”
乔西点头,“不疼了。”
“走吧!”
黎彦洲顺手把她肩上的书包接了过来,又把她怀里的哲学书捧过,拉开书包,重新塞了进去。
他大步往前走。
乔西跟上去。
看了看他垂在身侧的大手,想了想后,一小步追上去,小手顺其自然的挤进了他的大手里。
黎彦洲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低头看她。
眸色重下几分来。
乔西五根手指抓紧他的五根手指,见黎彦洲没有回握自己,她有些小失落,“你是怕被同事看到吗?”
“不是。”
黎彦洲声线沉了几许。
这个点儿,手术室里同事走得差不多了,也没谁会撞见。
他停下脚步来,“你知道什么样的关系,走路还会像我们这样手牵着手吗?”
“……我当然知道。”
乔西脸蛋红红。
“你确定?”
黎彦洲面上有几分沉,忍不住,又问了句:“你和盛川也这样吗?”
听得黎彦洲这么问,乔西小脸一垮,把手收了回来,生气的就自顾往前去了。
黎彦洲看着她赌气的背影,无奈,叹了声气。
她什么都不懂,所以,容不得他不多想。
确实,乔西看起来好像是什么都不明白,很多事情也是在他和盛川之间才慢慢学会的。
可是,有些东西,她还是明白的。
不是因为黎彦洲教过她,而是她一开始就自觉保持着。
比如牵手这种事。
她知道,她和盛川只是好朋友,所以,他们俩不会像她和黎彦洲这样,又这么暧昧的手牵手行为。
她和盛川,更多的是像哥们,会像哥们一样勾肩搭背,但不会像恋人一样手牵手,更不会像他们那样亲亲。
乔西先前可能真的想不明白,可现在她已经懂了。
但黎彦洲显然是信不过她的。
乔西有些生气,又有些沮丧。
难道她真的要和盛川断了这朋友关系,黎彦洲才会完完全全相信她?
可是,盛川也是她很要好的朋友啊!
乔西在前面走着。
黎彦洲拎着她的书包,在后面跟着。
乔西想,只有黎彦洲上来跟她说一句哄她的话,她就不会再生气了。
可偏偏,黎彦洲就是没有上来说话。
他干脆就这么一直跟着。
她走哪里,他就走哪里。
哪怕她走错了路,甚至都已经走到医院宿舍大楼了,他还没叫她,就这么任由着她在医院里乱窜。
他绝对故意的。
乔西气得想要跺脚,又怕被前面的男人看到。
最后,她委屈的在一休息椅上坐了下来。
走不动了。
饿!
她委屈巴巴的垂着眼睛,看自己脚尖。
肚子‘咕噜咕噜’叫个不停。
黎彦洲拎着她的书包,走近过来。
没坐。
只站在她对面,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的发心,“不走了?”
乔西生气,用脚尖轻轻踢了他一脚。
没真用力。
脚尖在他裤脚上留下一片浅浅的灰尘,黎彦洲蹙眉,“你还踢我?”
乔西仰高脑袋,委屈更甚,“我又没用力!”
“没用力就可以啊?”
黎彦洲把书包扔她旁边的位置上,俯下身,双手撑在她的椅背上,把她牢牢地圈在自己的身体与椅子中间。
他气势逼人的睇着她,“是你三心二意在前的,你现在还反过来跟我闹脾气?乔西,你是不是真觉得我永远都不可能跟你认真生气,对不对?当初是谁先招惹我的,是谁天天在我耳边说喜欢我的,是谁动不动就亲我的?都是你吧?如果不是你每天给我这么洗脑,不是你周而复始的给我示爱,我怎么可能就中了你的招。现在倒好,把我拉进来了,结果自己倒在这陷阱边上来回晃悠,在两个男人身边不停地试探,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很好玩?还是让你很有成就感?看我现在被你玩得团团转,很得意,是吧?”
“我没有!我没有————”
乔西大声冲他吼了回去。
一双眼睛,因为委屈,而染得通红。
“我没有三心二意,我也没有在两个男人身边试探,我明明分得很清楚!盛川只是我的朋友,我喜欢的人是你——”
“又来了……”
黎彦洲胸口剧烈的起伏了几下。Χiυmъ.cοΜ
听到她的示爱,他告诉自己,不要再有任何期待了。
黎彦洲,都听了这么多遍了,难道你还没麻痹不成?
“我说的就是真的。”
乔西解释无力,眼泪珠子一下子就从眼眶中滚了出来。
她这一哭,黎彦洲心里的火气顿时就像被水给浇了一般。
“别哭……”
他郁闷之极。
又无奈,又不知所措,“不许哭。”
可乔西哭得更凶了,“你冤枉我!欺负我!”
她说着,狠狠用力推了跟前的男人一把,“你走开!”
她从椅子上起来,抓过书包就走,“我回学校去,再也不回来了!”
她气呼呼的往前走。
黎彦洲骂了句粗话,大步追上去,从后一把圈住她的细腰,将她捞回了自己怀里,牢牢锁住,“哪儿都不许去!”
“你放开我!”
乔西掰他的手。
“都几点了,宿舍门早关了,要回去也得等明天。”
不说后面这句话还好。
一说,乔西更生气了。
是怎样?
言外之意,是明天就要送她回学校的意思?
她气得转过身,一拳头砸在他的胸膛上,然后,一踮脚,就一口狠狠地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嘶……”
乔西用了很大的力。
一口下来,疼得黎彦洲直抽气。
但他也没生气。
只是抱她更紧了些,像是恨不能把她生生纳入自己身体里一般,“行,你要能一口咬死我,我也从了。”
乔西恼得又是一拳头,然后松开了口来。
他脖颈上,已经留下了很明显的一道牙齿印。
乔西瘪嘴,眼泪又涌了出来。
黎彦洲无奈,叹了生气,替她把眼泪抹开了去,“别哭了,带你吃饭去。走吧!”
他吵得有些累了。
他拉过乔西就要走。
乔西不动。
红着眼,瞪着他。
黎彦洲回来,重新搂过她,叹了生气,“行,我道歉,我错了,我不该凶你,不该吼你,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我不喜欢盛川,我对他不是那种感觉。”
乔西窝在他怀里,委屈巴巴的解释着,“我不高兴,只是因为他交的女朋友是边静,我讨厌边静,可是,他却和我最讨厌的那个女生在一起了,这是不是证明,连他也去了边静的阵营里?我和他,还能当朋友吗?”
乔西的话,让黎彦洲愣了一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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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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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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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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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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