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斯坎达尔那爽朗的笑声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他愉快的赞美道。
“新的英灵座之主啊!你要比阿赖耶更具器量与伟力!”
说着,他拿起面前的酒杯过豪爽的饮下。随后瞪大了眼睛惊叹道。
“我从来没有喝过这样的好喝的美酒。”
“这是酒神酿的神酒。”夏亚说。
“神酒吗?”伊斯坎达尔恍然道:“希腊神话中也存在酒神,但即使我被世人称之为宙斯之子,却从未见过酒神。”
说着,他看着四周那一望无垠的无尽星海,心中的澎湃几乎是溢于言表:“还有这无限的星辰之海,我曾经幻想过我的双脚踩在无尽之海的沙滩上,亲眼注视着‘俄刻阿诺斯’(Oceanus,希腊神话中的海神)的模样。但却从未幻想过置身如此神圣之地饮酒。”
“世界实在是太大了,有太多东西我没见识过了。”伊斯坎达尔感叹道。
阿尔托莉雅默默坐着听看二人的谈论。片刻后,她终于向伊斯坎达尔开了口。“你是那位征服王吧,伊斯坎达尔,马其顿帝国的君主。”
“你认识我?”伊斯坎达尔好奇的问。
“在历史上,追求无尽之海,又被称之为宙斯之子的也只有你了吧。”阿尔托莉雅说。
“也对,你应该是在我之后的时代出现的王,知道我很正常。”伊斯坎达尔说:“不然的话,不列颠出现你这么个王,我不会不知道。”
“征服王啊,既然这位大人说过,这是圣杯问答。那么就由我先来发问吧,你追求圣杯,又是期待得到什么?”
伊斯坎达尔咧嘴笑了一下,默默抬起一侧的酒壶倒满了酒杯,并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回答道:“得到肉体。”
这真是个出人意料的回答,阿尔托莉雅瞪大了眼睛:“难道你还想征服世界?”
“虽然能过以魔力出现在这个世界,但我们终究是英灵。”伊斯坎达尔握紧了自己的右手,“我想在这个得以转生的世界里成为一个真正的生命,牢牢扎根。以一己之身战天斗地,这才是‘征服’这种行为的全部。以此为起点向前推进,最终得偿所愿……方为我的霸者之道。”伊斯坎达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种做法,并非真正的王者之风。”阿尔托莉雅反驳道。
“那么就让我听听你的肺腑之言吧。”伊斯坎达尔显然对阿尔托莉雅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很感兴趣。
“我的愿望是拯救我的祖国,以万能的愿望机……改变不列颠毁灭的命运”
众人沉寂了许久。伊斯坎达尔将酒杯放下,打破了沉默。“喂,骑士。你说的改变命运,是要颠覆过去的历史吗?”
“正是。”阿尔托莉雅骄傲地断言道。“纵使那是凭借奇迹也无法实现的愿望,但只要圣杯是真正万能的话,那便一定……”
夏亚扬起嘴角,没有言语……
“我说……骑士,你的意思……是将自己镌刻在历史上的一切全部否定吗?”伊斯坎达尔严肃的说。
“没错!为什么要怀疑?把宝剑托付于我,让我为之献身的祖国灭亡了,我为此痛心疾首,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哈哈哈哈!!”伊斯坎达尔有些忍俊不禁:“你是不列颠的王,却说要……为国献身?”
“所谓的王者,自然应该挺身而出,以求自己治理的王国繁荣昌盛。”阿尔托莉雅坚定的说。
“王者不应献身。”伊斯坎达尔正色道:“是国家与人民要为王献身才对,而绝非反过来。”
“你在说什么呀!”阿尔托莉雅吃惊的说道。“那岂不是暴君的统治吗?”
“然也!正因为我们身为暴君,方可成为英雄。但是,骑士啊,要是有一个王者后悔自己的统治以及其结局的话,那只是昏君罢了,还不如一个暴君。”
“伊斯坎达尔,你不是也子嗣绝灭,亲手建立的帝国一分为三吗?对于这样的结局,你敢说没有一丝悔意?”阿尔托莉雅怒声问道。
“没有。如果这是我的选择以及追随我的臣民们一生奋斗得到的结局,那么毁灭也是天意。我会为之心痛,为之流泪,但绝对不会抱有半点悔意。”
“居然……”阿尔托莉雅些不敢相信。
“更不用说将其颠覆!此等愚行,对于我一起创造时代的所有人都是侮辱!”伊斯坎达尔厉声道。
“只有武将才会赞美光荣的死!不能保护弱者的话,又有什么意义?”阿尔托莉雅还在坚持着自己的看法。“正确的管理,正确的统治,方是王者的夙愿!”
“也就是说,身为王者的你,是‘正确’的奴隶么?”伊斯坎达尔注视着阿尔托莉雅,眼神略带些许讥讽。
“那又何妨!为理想而殉身方是王者所为。”
“那根本不是一个人的活法。”
“成为王者统治国家后,我已不奢求能有人的活法。征服王,仅为一己之身而去追求圣杯的你不会明白。为满足自己无尽的欲望而成为霸主的你,绝不可能!”
“没有欲望的王者连装饰品都不如!”伊斯坎达尔愤怒的吼道。
“阿尔托莉雅啊,你刚才说了为理想而殉身这句话吧?原来如此,当年的你应该是一个公正廉洁的圣者吧。想必当时你的英姿应该也是高贵而不可侵犯的吧!但是,这条名为‘殉教’的荆棘之路,究竟谁会心生向往?又有谁会为之心醉神迷。
所谓王者,当比天下人贪欲更强,笑得更欢,怒得更盛,无论清浊,皆应登峰造极,唯有如此,臣子才会对王者心生羡慕,为王者所倾倒,在天下万民的心里,点亮‘我亦欲为王’的憧憬之光。
在骑士中享有盛名的王啊,也许你说提倡的正义和理想确实曾拯救国家,救赎万民,但是……仅仅只是被拯救的那些人们,最后又有怎么样的结局,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阿尔托莉雅颤抖着闭上了双眼,骑士的鲜血染满落日之丘的景色,再次在她脑中复苏。
“对自己的臣民,你只是一味的去拯救,而不知去引导,不成显示出何为'王者之欲',抛弃了迷途的臣民们,只是一个人道貌岸然,迷醉在你那看似完美的理想之中,因此,你并不是真正的‘王者’,仅仅是一个不为自己而活,被那只只为他人而存在,名为‘王者’的偶像所束缚者的……小丫头而已……”
“你说的有道理,征服王……”阿尔托莉雅闭上了双眼,但又猛的睁开:“但这也是那时所能做出的最完美的选择!未曾经历过这一切的你,又知道什么!?”
伊斯坎达尔抓着酒杯准备再次一饮而尽的手顿住了,他看着眼神坚定不曾有迷茫之色的阿尔托莉雅,脸上露出了饶有兴致的神色。
夏亚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嘴角始终挂着笑意,看起来,他似乎很愉悦于这次辩论。
伊斯坎达尔的霸道,在华夏数千年的历史中早有定论,其中最著名的,自然是王道与霸道之争。
霸道崇尚以力服人,以武力平天下,虽然可以快速的平定国家,但以最终赢秦的结局以及伊斯坎达尔死后的国家崩溃,他的臣子与子民死伤惨重的结局,也证实了其所行的霸道,只能完成国家短期的和平罢了。
王道则讲究以理服人,以德治天下,不战而屈人之兵,但却难以实现,耗费时间很长。但也能保证长久的和平,王道能包含霸道,而霸道却无法包含王道。
当然,阿尔托莉雅并不是王道,最多是有个影子罢了,或者说,王道是只有华夏有的理念。
无论霸道与王道,各有所长,各有所短,偏执一端终究会导致败亡的下场。
虽然他说的自信,说的也有道理,但终究也改变不了他国度灭亡的事实,他这话,细琢磨下来就是:我爽了就得了,我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
不可否认,当做为“个人”的时候,这样的暴君确实非常令人向往,但做为“人民”的一员时,却只能令人心生厌恶。
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王,而这也不过是在画大饼罢了。
为欲望而生的暴君,为民奉献一切的仁王,究竟谁更具人心,想来大家心中应该已经有所定论……
更何况,阿尔托莉雅的心中……真的没有欲望吗?
这时,一直在看两人谈话的第三者,那个带着兜帽的银甲剑士出声,在将酒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后平静的插入了二者的话题。
“在她所处的时代,神代衰退,不列颠的灭亡是命中注定的事情。或许很多人不知道,但她与梅林却是确切知晓这一点的啊,在她成为王之前就知晓这一点啊,征服王。”
“什么?”伊斯坎达尔瞪大了眼睛,似是有些惊讶:“她从登临为王开始就知晓自己国家的灭亡,可她为什么……”
夏亚也做为一个旁观者出声为他讲诉起了亚瑟王时期的情况:“当时的不列颠,内忧外患,罗马、卑王、异族与诸侯,王国失去了庇佑,基本的收入做成无法得到保护,人民无法生活无法得到保障,内部更是分裂成了四大阵营:
因战乱而生活得不到保障的人民,还有脑回路能够理解但却略显迂腐恪守准则的骑士,以及想要为自己某取私利的贵族,以及……万恶之源,永远不嫌事大,最后后悔也无法挽救一切的魔法师,梅林。
她当时所处的环境可要比你困难上数倍啊,征服王。与其说她是否懂人心,是否有去引导人民,更可以说是能不能。”
那个银甲剑士也开口道:“征服王啊,你也曾说过,王者不应献身,是国家与人民要为王献身才对,而绝非反过来。但如果为王献身的国家与人民不复存在,那么王又有什么意义?
她必须以王的身份思考这一切,必须舍弃一切情感,如同一个机器般计较着得失,以在钢丝上行走,以求国家的延续……”
夏亚抬起酒杯,继续一口饮尽。
“亦或者是安静的灭亡,不列颠的人民也能够并入其他国家或者民族而得以延续。”阿尔托莉雅说。
“你自己也说了……”伊斯坎达尔的语气有些放缓:“这是你所能做出的最好的选择,又为何要否定你所做的一切。”
“为什么不能!?”阿尔托莉雅语气有些激动:“我能允许自己悲惨的结局,也能够允许自然的灭亡!但绝对不能允许所有人都失去幸福的结局,而这一切,则正是因为我所产生的纷争!”
夏亚静静看着这一幕,注视着阿尔托莉雅……
梅林也曾经以想看热闹的心情,向她暗示成为超脱者那般的存在,超脱者,也就是成为真正理想的王,哪怕不被理解,但却能践踏在一切之上。
某种程度上有些类似于FGO第六章出现的狮子王,如果能够成为那样的王,那么阿尔托莉雅本人不会那么痛苦了吧……
但那时候,阿尔托莉雅说出了梅林都未曾想到的答案……
她越痛苦,国家越富饶,她非常清楚,然后她笑着表达。
“是的,在那点上我有自信能够做好,请看着吧,梅林。虽然不是马上,但我一定会让这座岛成为一个好国家,绝对不会输给传说中的理想乡!”
她并不是没有欲望,而且恰恰相反,她的欲望要远超任何人,而她的欲望……就是看见人们的笑啊!
这正是人们弃若石子的东西,她视之为珍宝,且为之奋斗一生!
回顾她的一生,在神代残存和人类生存的夹缝中,她为了不列颠的繁荣和人们的笑容,她牺牲了可以拥有的一切。
但一生都没有为自己活过的她,却还想在既定的结局前,却依旧还想为了别人而献上自己的死后……
这是她的执念,却也是注定悲剧的执念……
“征服王啊。”夏亚扬起嘴角:“她否定的不是她过往做出的选择,她否定的,是她自己啊……”
征服王一愣,微醺的脸上带着肆意的笑容:“哈哈哈哈哈!!!骑士王啊,你真是傻的可怜啊。”
“你无法影响到我的信念。”阿尔托莉雅认真的说:“你无法说服我,我也无法说服你,那么这胜负也就无法分出。”
“谁说的,不是还有另一位王还未曾表露自己的王道吗?”伊斯坎达尔醉醺醺的说着,他看向身侧的那位戴兜帽的骑士。m.χIùmЬ.CǒM
“说起来,你是哪个王朝的国王?”
那人将兜帽放下,露出一张帅气爽朗的脸盘以及那一头金色的头发。
“我叫,亚瑟·潘德拉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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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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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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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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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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