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和马匆匆跑回居室,一阵翻箱倒柜后又跑回来,在玉藻目下拿出一枚看起来脏兮兮的破绳结来。
“这是?”狐狸惊讶看过来。
“是重弘元司……食梦貘留下的,就只有这个。”食梦貘在梦源乡中被正宗所斩,其存在如梦幻泡影般的消散无踪,现场只留下了这枚不知何出的破旧绳结,和马顺手将其捡了回来。
他这也是多年玩游戏留下的习惯,打完BOSS总要刮下地皮,把周围能顺的东西都顺走。
刷梦源乡的后遗症让他恍惚了好几天,直到今天看到玉藻祭悼才想起这档事,干紧拿了出来。
“是这样啊……”玉藻带着难以言喻的神情接过和马递来的绳结,半晌后呼出口气,“你知道吗?和马,绳文时代的日本是没有文字的,那时候的人们只能用编织绳结的方式来记录信息……这枚绳结,说不定就记录着当时非常重要的一段历史。”
“你的意思是,这枚绳结就是食梦貘出生的……呃,缘起?”和马猜想着。
“至少也是类似襁褓之类的物件吧,上面恐怕宿有相当深刻的因缘……”狐狸微微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说亲爱的,前次的地藏像就算了,今次你又把这个带回来,是想干什么?”
“额,我原本是打算把它埋在樱花树下……那啥,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吗?”和马小心翼翼地问着。
食梦貘残酷归残酷,但好歹也是名留史册的大妖怪,就那样在梦源乡里里消散无踪也未免太过凄惨。
和马把绳结捡回来是打算做个类似衣冠冢之类的东西,这和彼此敌对立场无关,纯粹是和马基于中国传统人文情怀而做的。从玉藻语气听来,这样做似乎有并不太妥当?
“影响嘛,大概有两个。”玉藻回答着。
“……哪两个?”和马吞了吞口水。
“一个嘛,会让妾身变得更加敬爱夫君。”狐狸笑眯眯地朝和马抛了个媚眼,“二个嘛,今后桐生道场大概会像这棵樱树般变得越来越繁茂,如果这跟和马你所期望的话。”
“你是说真的?”和马愕然看向玉藻。
“当然是真的。”玉藻若有所思的看向小彩香的方向,“食梦貘可是以小彩香为人柱建起了那个梦源乡哦?现在小彩香在咱们道场暂住,也就意味着这份因缘也跟着转了过来……你觉得这是偶然还是巧合呢?天命的流涌确实是朝这个方向走的。不出外的话,今后桐生道场恐怕还会继续增加这方面的因缘,身为当主的你可要有心理准备。”
“哦……哦。”和马点着头。
其实玉藻说的他多少也有体悟。自从供奉地藏像令道场晋升常黯地后,感觉周围事物便以相当明显的趋势在改变着,这大概就是玉藻所说的“天命的流涌”?
不过和马倒也没啥担忧。
作为“天道”词条的持有者,只要他的所作所为没有违背天道,那世界法则的加护便始终在他这边。
“嗯,过来这里坐下。”不知为何心情很好的玉藻,在樱花树下找了个位置坐下,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膝盖,示意和马在这里躺下来。
“好勒。”难得佳人相邀,和马也就不客气地躺了上去。
从后脑勺里传来暖洋洋的柔软触感,阳光穿透树叶洒落脸上,和马睁眼望向狐狸那娇媚的脸蛋,感觉她好像有话要说什么。
“怎么?”和马望着她。
“关于你前阵子问过我的事情……”玉藻迟疑着开口。
前阵子从梦源乡回来后和马曾经跟玉藻请教,询问他对上重弘元司时那股不知缘由的昂然情绪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有此前跟化鬼平八郎打的时候,他有类似的感觉。
一次或许是偶然,但再三重复的话就说明情况明显不同寻常。
这方面能请教的只有大妖狐,不过当时玉藻似乎顾虑着什么没给出直接答复,而到现在似乎到了回答的时候。
和马望着狐狸,竖起耳朵。
“其实情况也没那么复杂,只是涉及到些规则……”玉藻伸手撩起耳边的发丝,边整理着边开口。
“要说的话,神秘侧的世界和现世这边是蛮像的。
“就像现世中,不同的人用掌握的财富和权势来划会社会地位的高低那样,妖怪们……或者说,神秘侧的住民也有因实力高低而生出的支配位阶的差距。”
“支配、位阶?”和马皱起眉头。
谷</span>“是的。因妖怪都是从自然蕴生的,所以支配位阶多半也是与生俱来的,谁也脱离不了它的影响。
“举例来说的话,低阶位的小妖怪对上高阶位的大妖怪时,会本能感受到来自支配位阶的天然威压。
“然后若是同样高位阶的大妖怪对上,除非某一方投降或退出,否则必定会出现争夺支配权的决斗,就类似两虎相争的情况。”
“原来如此……不过,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和马边点头边纳闷着,抬头看到狐狸似笑非笑的眼神,猛然醒悟了过来,“等等,你的意思该不会是……我跟平八郎打的时候是支配位阶的压制?然后跟重弘元司对上时,是上位者争夺支配权的决斗?”
“就是这样。”玉藻夸奖般的拍拍他脑袋。
“可我是人类啊!?并不是妖怪。”和马理所当然提出质疑。
“不只是妖怪,支配位阶的规则适用于所有神秘侧的住民哦?事到如今,你觉得自己以为还能置身神秘侧之外吗?”
玉藻笑眯眯的看着和马。
“能和食梦貘的地盘上跟他争夺梦源乡的支配权,就足以证明和马你的位阶与他齐平,不然早就被吞得连骨头碴子都不剩了。”
“你的意思是,我是跟大妖怪齐平的上位者?”
和马眨眨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就算玉藻说的在逻辑上找不出问题,但在从感性上他却没法就这样接受下来。
“可是有问题啊?你也是神秘侧的上位者,而且位阶比食梦貘还高吧?怎么我们间就没有出现争夺支配权的决斗呢?”
“这个嘛……”玉藻抿嘴笑着,朝和马抛来媚眼,“那当然是因为,妾身无论身心都早已被夫君降伏了啊?既然妾身对夫君心服口服,那哪里还斗争得起来呢?”
我勒个去,还可以这样!?
和马额头冒出滴冷汗,大妖狐砸过来的媚眼勾得他一股阳火从丹田直窜脑门,若是换个场合恐怕就直接家法从事了。虽然狐狸说着自己被降伏,但从换个角度来看的话,他搞不好才是被俘虏的一方?
**
九鬼组原是关东联合麾下有名的武斗派系,然而沦为弘元司的爪牙过后,其组内自原头目九鬼平八郎以下,大半人马都折损在跟桐生和马的对抗中。
九鬼组实际已名存实亡,作为其据点的事务所当然也是人去楼空,在梦源乡崩散后再没剩下什么。
九鬼组素来恶名远播,就算其组织己消失,周边居民也不敢随便靠近恶党的空巢。不过今天却有些不寻常,空置的事务所迎来了两位客人。
其中一人是戴着眼镜的西装男子,而另一人则是身穿高中生制服的红发少女。
九鬼事务所还保持着当初沦陷时的模样,空气中弥散着发霉的味道,房间里则可看到一堆没有喝完的酒瓶,还有随地摆放的棍棒器械之类。
事务所里感觉不到任何生气,从上到下都透露着衰败的气息。
在事务所上下稍稍巡视过后,眼镜西装的削瘦男子柴生田久,从公文包里拿出大哥大拔了一个号码,向他的雇主报告着视查情况。ωωω.χΙυΜЬ.Cǒm
“是的,这里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没有城堡,没有士兵,所有‘非常识’的存在都被抹去了……”柴生田久低声报告的,“可以确定,重弘课长败给了桐生和马。”
“是吗,这下食梦貘也消失了啊……”电话那头传来一寂寞的声音。
拿着大哥大的柴生田久沉默了下来。他知道,重弘元司是福址科技的二把手,也是通晓神秘侧事务的专家。
这两年来,福址科技的许多项目实际上都是他在主持推进着,也掌握着其中关键——这样的关键人物突然被桐生和马所讨伐,对福址科技不谛于一记晴空霹雳!
短期内不可能找到足以替代重弘元司的人,那衣就意味着公司投资的众多项目将不得不迎来暂时搁浅,甚至就此废弃的命运。
想到那天文数字般的投入,就连柴生田久也不禁微微心颤,然而从电话对面的反应来看,合川法隆对此似乎并没有特别的在意。
“桐生和马吗,说起来,好像一直以来都受了他不少照顾呢……”电话里传来合川法隆幽幽的声音,“没想到计划都推进到这一步居然还会被掀翻,真是难以置信,难道他是福址科技命中注定的克星么?”
合川法隆呢喃着,片刻后转而问起紫式部的情况。
柴生田久把目光移向跟他同来的红发少女。
此刻高中生模样的紫式部正坐在事务所中唯一的沙发上,正脸色阴沉地盯着虚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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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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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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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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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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