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相信只要走到儿子住的道场,就一定会被收留。
其实他还蛮了解自己儿子的,他知道池田茂心底里的善良,他看到那份善良就来气,因为会想到跑路的老婆。
这么多年了,池田直人一直坚信,善良而软弱的老婆不会离他而去,打得再凶,只要之后抱着老婆痛哭谢罪,就一定会被原谅……
毕竟他池田直人也不是真的想打,只是在公司遇到不如意,加上喝多了。
善良的妻子一定会原谅他的,毕竟那么多年都过来了。wWW.ΧìǔΜЬ.CǒΜ
她离家出走,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过没关系,儿子池田茂能记得那个负心的女人,那就一定不会对落魄的老爹放任不管。
池田直人完全忽略了自己的思考中的矛盾之处,忽略了他刚刚还认为妻子是善良的女人。
儿子一定不会放着落魄的老爹不管——怀着这样坚定的信念,池田直人顽强的支撑着自己,向道场走去。
他没察觉到疾驰而来的面包车,刹车声响起的时候才回头——
车子看起来要撞上他了,但其实从近在咫尺的地方经过,车的侧门大开着,里面的人伸出酷似中国乡下农民套散养的猪的那种长杆绳套,准确的套住池田直人的脖子。
在池田直人反应过来之前,他就被拽进了面包车的车厢里,迅速被打晕。
面包车关上车门,扬长而去——车子全程没有停下,只短暂减速了那么一小会儿。
当街绑架就这么简单的完成了。
几名听到急刹车的声音望过来的路人,视线都恰到好处的被车身挡住。
加上实施绑票的位置刚好在两盏路灯之间,是路上最黑的位置,所以谁也没注意到有个落魄大叔就这样被绑走了。
等池田直人睁开眼睛,他已经在不知道哪里的建筑物里了。
看起来是个屠宰和处理生猪的工厂。
他用力挣扎了一下,试图活动手脚,结果发现自己被结结实实的捆在凳子上。
然后他才意识到自己浑身都是水,冰凉冰凉的。
紧接着他注意到烟头的光——整个空间光照不太好,所以忽明忽暗的烟头特别的显眼。
“不行啊。”手拿烟头的人摇头,“这个成色太差了,根本抵不上他的欠债。”
这些人说的好像是韩语,池田直人听不懂。
但他敏锐的想起来,自己好像借了一个韩国人开的地下钱庄不少钱。
这时候另一个身材壮硕的人开口了:“这皮囊根本卖不出价,这么干瘪,而且还酗酒,脏器的颜色估计都不健康,买家要的可是健康红亮的脏器。”
这说的还是韩语,池田直人听不懂他们说啥,但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于是他开始哀求:“我可以还钱的!我有个儿子!他一定会帮我还钱的!”
守在他旁边的汉字直接给了他一巴掌,直接把他下巴打脱臼了,剧痛让池田直人闭上嘴。
“这可是重要的商品,”抽烟那人说,“把他下巴复位。”
于是刚刚动手的人又用粗壮的手抓住池田直人的下巴,咔叽一下给拼回原位。
池田直人不敢再说话了。
抽烟的人又用韩语和那壮汉商量:“看起来要抵债,光靠他这一身不行,他刚刚说他儿子能还债,有这个可能吗?”
“怎么可能,极道底层小喽啰,哪儿来那么多钱,不过他儿子挺壮的,也年轻,应该能卖个好价。”
“嗯……”
抽烟的人思考了几秒,又问:“真的能抵回利滚利滚出来的所有钱吗?我看不够,把那个道场主人的妹妹也抓了吧。”
“行,老大看起来就是想给关东联合上眼药,抓个底层核心成员的妹妹正合适。风险也比直接突击关东联合的据点要小。
“万一那不光是马栏,还是个兵站就要发展成交火了。”
大块头顿了顿:“干,我们兵力太少了,不然直接交火也不怕,什么时候才有同道加入啊?”
“会有的,稍安勿躁。”
池田直人虽然听不懂韩语,但还是努力的听着这两人的对话,毕竟就算是韩语,但只要他们说日本人的名字,池田直人肯定能懂。
这说不定会成为之后救命的稻草呢。
没想到这时候,那抽烟的家伙按灭了卷烟,来到池田直人面前用日语问:“你说,我写个纸条给你的儿子,说你在我们手上,他是会报警还是会来救你?”
“他会来救我!”池田直人斩钉截铁的说。
但是对方显然不信,在和壮汉对视一眼后,卷烟男吩咐道:“给他吃点东西,身上的水擦干,感冒了会进一步影响成色。”
“是。”
刚刚动手打人那人点点头。
然后卷烟男就和壮汉一起离开了屠宰间。
**
到了门外,丘东完点了根新的香烟,问齐成宰:“我们明天,双管齐下,绑了道场主的妹妹,送到‘狗肉店’,然后给那池田茂捎个口信,看能不能把他引诱到这里来。”
“真的好吗?这不是好不容易弄出来的备用店址吗?”齐成宰问。
“毕竟只是个备用啊,万一来的是警察,看到的也只是一堆猪肉和储运猪肉的冷链设备不是吗?”
“也是。不对啊,这还埋着死掉的原老板呢。”
“等日本警察找到能追查到我们的线索,黄花菜都凉了。”丘东完吸了一大口烟,“年轻女孩子比较贵,能卖出好价,应该差不多就回本了。那池田茂算是个添头,能有当然好。没有无所谓。
“万一他报警,还能分散一波警视厅的注意力。事先联络好女孩子的买家,抓回来立刻交易。”
齐成宰点头:“明白了。”
“去吧。”
丘东完看着齐成宰离开,回头看着周围还在等待处理的猪肉。
这个小型加工厂已经被他们全面接管,因为本来运营工厂的就是一家人,没有外聘的员工,所以全埋了也不会被什么人发觉。
本来丘东完还担心邻里过来关心为什么这家人老不出现了,为此还准备一套完备的说辞,连伪造的法人变更文件都准备好了。
但是,根本没有人来问。
所以丘东完也只能感叹,资本主义社会果然人与人之间充满了冷漠。
当然,日本可能比其他资本主义社会更冷漠一些。
没有比这更适合非法组织隐藏自己的社会了。
丘东完按灭卷烟,随手挑了一块肉排,往厨房走去。今天开开荤腥,应该不会有人在意,毕竟李正鹤已经到了大阪。
东京已经没有可以责备丘东完的人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丘东完才没有执行李正鹤的指令,去堂堂正正的踢馆。
反正李正鹤这人,只要结果符合预期,他其实不是很在意过程。
艺术家都是不拘小节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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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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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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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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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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