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视线掠过度假村外围的墙面,脚步突然顿住了,眯眼上前。
这墙……
“怎么了?”闻歌用气声在她身侧道。
“没事。”
月凉如水,她垂眸收回了手,左胸膛的跳动声骤然响起,砰砰地砸在自己的耳膜上。
这墙有修复过的痕迹!
她上次和冯开德说好接应时,确实来过这里,并且见冯开德没来,还借机拍了照片,探查了这个度假村的外围,当时的墙面并不是这样的,赵久茹的人打砸过后,这里几乎是一片狼藉,能刮花的都刮花了,墙面上还泼了红漆,下手半点没有留情。
度假村的产业现在是由冯开德全权接手的,他就指望着这个项目能给赵家公司回个本,这时候林清湘是绝对没有心思来管什么度假村的墙,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冯开德早就回来过,他说的拿资料只是撒谎!
姜烟骤然抬眼,凝视着前方即将踏进门里的傅司眠。
还有五六米的距离,他就要走进那扇门。
“我去那边看看。”姜烟突然开口,脚步一转,往侧边走去。
“喂!嫂子?!”闻歌叫了一声,但姜烟的动作很快,他连一片衣角都没有扯住,这边的动静引来了邵肃飞的目光,姜烟并不在意,迅速退出了包围圈。
她捏着手在树下停住了脚步,眸中的冷意翻涌,暗色沉底,只有往她双眸的更深处探寻,才能看清那一丝几不可查的挣扎。
“心可真狠啊。”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姜烟猛地扭头,一只手顺势捏上她的腰,将她往树上一按,姜烟弓身踢腿,脚踝又被那人抓住了,摩挲片刻之后压了上来,气息在她耳边幽幽泛起,桃花眼里盛满了笑意,在她眼前晃着。
陆飞白。
姜烟撤了自己的手,不再动作,“怎么是你?”
她清楚陆飞白手里的功夫在她之上,也没有打算浪费力气去拼个你死我活,但他出现在这里,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今天的局和他有关。
怪不得不是林清湘的风格,但他为什么要设这样的局?
陆飞白笑得开心,眼睛弯成两道月牙,难得的少年气,视线上下扫过姜烟的脸,笑声从低沉逐渐加大,在她耳边震颤着,最后几乎是笑弯了腰。
姜烟皱眉推了他一把。
这男人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wWW.ΧìǔΜЬ.CǒΜ
“不然我们在这儿打个野战吧?”陆飞白提议,呼吸靠近她的耳侧,缠绵的腔调在夜色中黏黏腻腻,格外浓稠,“气死傅司眠,好不好?”
“放手!”姜烟抬手要挣脱,陆飞白压得更实了,双腿将她死死扣着不说,一个转头,嘴唇还故意擦着她的脸过去,鼻尖抵着她的脸颊,嗅着她的味道。
气氛陡然变了。
姜烟蹙眉,往后避让,但身后就是树干,再退也没有余地,只能将头偏开,尽量离他远点。
她这辈子是不是命里犯了什么邪?为什么就不能碰上几个正常的男人?
“亲一口也行。”陆飞白又笑了,把“我很快乐”四个字明晃晃地印在脸上,探头过来,鼻尖相触,眼神盯上她的唇瓣时瞬间变深了几分,突然倾身。
姜烟咬牙抬手,撞了她一下。
陆飞白一声闷哼,吃痛道:“轻点,给你撞青了,帮我揉揉。”说完还十分自然地拿着她的手往自己的胸口按,中途改道往下,直接往关键部位去了。
“陆飞白!你今天什么毛病?!”姜烟忍不住了,抬脚狠狠踩了他一下。
陆飞白后退一步,姜烟立刻转身想走,被他扯住往回带,“别着急啊,好戏还没有开始。”他将手撑在树干上,亲昵地点了一下她的鼻子,目光转向了那扇门,“没见过你这么狠的,想亲自给自己寡妇的身份呢?”
姜烟抬头看他。
陆飞白挑眉,接着道:“怎么,很意外我知道这些?”
她不接话。
从陆飞白出现在这里开始,到他刚才话里话外的那些意思她都有意要忽略,但这一句却是指向性十分明确了。可她和傅司眠一直都在外面扮演恩爱夫妻,她个人的仇恨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就连傅司眠都不知道,难道就因为她刚才放任傅司眠进入险境的举动就足够让陆飞白推测出来?
“瞧着小眼睛骨碌碌地转,又在算计什么呢?”陆飞白压着嗓子,“我猜猜,是在思考我怎么知道的?不用想了,我可以直接告诉你,我偷听了傅司眠和邵肃飞的谈话。”
“不可能。”她几乎是想也没想。
“哦?为什么不可能?”陆飞白吊儿郎当问。
姜烟抿唇,呼吸急促了几分。
陆飞白没有编谎话的必要,这样的谎言也太容易被戳穿,可如果是真的……
“小辣椒,这世界上就没什么不可能。”陆飞白绕了绕她的长发,“你自以为天衣无缝,其实人家早就识破了伪装,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傅司眠是有能力在陆家伪装二十多年的人,当初我们没有人发现他羽翼渐丰,也就是说——只要他想瞒着的事,你这辈子都不可能知道。”
“只要你做过,就会有痕迹,只要有痕迹,连我都能查到,更何况是他?”
“别灰心嘛,不如考虑考虑我?我保证坦诚,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姜烟全身发冷,脑中的画面一幕接着一幕掠过,突然想起了那天崩溃之后的相拥。
傅司眠说:“我知道。”
当时她无心去深究这话里背后的含义,可是倒退之后的细节骤然清晰起来,毫发毕现,所有的怪异之处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她无法再说服自己这不是事实。
他知道了,他早就知道。
他不仅知道,还一次一次地冷眼旁观……这些日子以来她在他面前演的戏,在他耳旁说的那些爱,傅司眠心里都是怎么想的?
大概是觉得可笑吧,就像他看这世界上的任何事物一样,一样的荒谬绝伦,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
姜烟闭上眼,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席卷全身,她骤然转身,与此同时,一声巨响从地下传来。
“砰!”
爆裂声的音浪直接撞到了这边,姜烟被冲击地往后退了一下,陆飞白立刻上前将她一扯,拉向了身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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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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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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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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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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