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明说送给谁,但是姜烟那边派人给赵总送了消息,约定下周三要上门拜访。”
冯开德立刻笑开了:“我知道了。”
派人送信……她们两个互相有联系方式,一定是赵久茹听信了流言,不再回应姜烟,姜烟才需要作出这样的讨好举动。
眉色一转,冯开德有了主意。
……
姜烟回到公寓,看见房间亮着,踩着拖鞋往前走,团子的立刻跳了出来。
“喵呜——”
她伸手配合地捞起团子,抬眼看向桌前靠着的人。
傅司眠脸上架着金属边框的眼镜,高挺的鼻梁弧度格外好看,手边压着几张密密麻麻的手稿,字体瘦长,并不是他写的。
姜烟只瞟了一眼就收回了眼神,低头亲了亲团子:“小团子,想我了吗?”
傅司眠斜眼看了过来。
团子又叫了一声。
姜烟笑了,捏着团子的脸道:“我就知道你想我,不像某些人,一整天都不知道发个消息,估计我失踪了他得最后一个知道吧?”
傅司眠手指抵着钢笔的笔帽,眯着眼睛道:“我有你的定位。”
这回答也在意料之内,姜烟没接话,轻飘飘看了他一眼。
这男人就是空长了一张情史丰富的脸,内里藏了个钢铁直男的英魂。
“姜树恩找过你。”傅司眠突然道,“在医院里申请了三次会面,医院有电视,你的事情前两天上了新闻。”
姜烟摸着团子的动作停了下来,勾唇笑了笑:“知道我的身份,他应该吓得不轻。”
“要见面的话,我给你派两个人。”他道。
“不用。”姜烟放下团子,“等我一下。”
她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铁盒,放在傅司眠的桌前,眼神再次有意无意地扫过他压在桌上的那几张纸。
傅司眠看似不经意地为她腾出空间,实则将文件尽数移开,挡得严严实实。
姜烟眯眼。
记得之前林清湘当面提过手稿的事,会不会是那几篇?字体和打火机上刻的那几个字母相似,都是瘦长体,并不是没有可能。
思绪收回,姜烟打开了铁盒,拿出一张照片后在背后写了几个字,递给傅司眠:“帮我把这个转交给他就好。”
傅司眠接过,视线落在了照片上,一向寂静的眼眸里终于出现了一丝波纹。
照片有些年代了,是张全家福。
姜树恩坐在最中间,叶柳珍跟他靠在一起,面容姣好,还十分年轻,姜欢欢大概十岁左右的年纪,笑得明媚灿烂,然而最惹眼的不是这三人,而是……跪坐在一旁的杨瓷和姜烟。
半跪的姿态,谦卑的眉眼,杨瓷低着头,只露出半个精致小巧的尖下巴,姜烟则相对瑟缩,那张脸和现在已经不大相似,尤其是眉眼之间流露出来的情绪和锋芒,早已换了天地。
“唯一的一张全家福,我妈一直收着。”姜烟风轻云淡地笑着,“很不巧那凳子上没有我们的位置了,所以叶柳珍让我们跪着。”
她还记得那天的灿阳明媚,姜欢欢刚吃完冰淇淋,她看着眼馋,可又不敢开口,抬眼就看见叶柳珍讥诮的目光。随后便是拍照,当时年龄太小,对这件事的屈辱感并不深刻,只记得妈妈拉着她跪在地上时苍白的脸,直到拍完照,杨瓷还全身颤抖,全程没有抬头。
傅司眠动了动唇角,翻开背面,看见了姜烟的写在上面的字。
“致我亲爱的爸爸。4月20日。”
“这是什么日子?”傅司眠问,声线里多了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了轻柔。
“没什么日子,就是一个月后。”姜烟拆了个信封,将照片放进信封里,笑得比照片里的阳光还要明媚,“姜树恩收到之后肯定也想,唔,这是个什么日子呢?他的死期?还是我要去讨债的日子?又或者是某个暗号?”
她又跟着笑了几声,将信封往傅司眠的方向推了推,俯身的动作带着清风,跟随绵柔的腔调一起闯进了傅司眠的耳朵里。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让噩梦缠身的人油尽灯枯了。”
她说完,盯着傅司眠的表情,想在其中寻到些许不满的情绪。
她甚至有些恶趣味地想,这样折磨姜树恩,也许傅司眠会觉得太残忍呢?那岂不是同时让傅司眠也不痛快了,这笔买卖挺划算。
傅司眠抬手,从她指尖抽走信封,随后目光落在姜烟的唇角,眉目深邃,泛着点点光亮。
“我要是你,会把时间写在一年后。”
她拧眉,停滞片刻就觉得无趣,丢开了手,转身收拾起铁盒里剩下的东西。
也是,她和傅司眠比谁更不是人?那就是一场必输无疑的竞赛。
“这是我妈的遗物,里面没有一件东西是和姜树恩有关的,除了那张照片。”姜烟边动作边道,“我曾经想,她为什么还留下那张照片?那个男人把她当做棋子送进声色场所,给了她一辈子的屈辱和折磨,她竟然还能看得下去这张脸?后来我想明白了。”
“想明白什么?”
“她还爱着吧。”姜烟扯了扯嘴角,笑意渐凉,“还爱着,所以留了……多可怕。如果一个男人对我做了这样的事,我一定追杀他到天涯海角,挫骨扬灰,亲眼看着他连骨头都不剩,再潇洒地左拥右抱,度过余生。”
身后没有声音了。
姜烟将盒子盖上,笑着转身,“当然,我相信你。”
傅司眠平静和她对视,“为什么?”
“没有理由,我活到现在,怀揣的信任和善意已经不多,不问缘由,我都给你。”她侧身在傅司眠的脸颊上印了一吻,“晚安。”
门关上时,最后一句话还在傅司眠心里重复着,带着灼人的热度,几乎要将他烫伤。ωωω.χΙυΜЬ.Cǒm
不问缘由……我都给你。
他闭了闭眼,薄唇抿成了一条线,睫毛在透亮的灯光下轻颤。
姜烟回了房。
盒子被她扔在一边,浴室里的水声响起,水温冰凉。
她想到此刻傅司眠心中会有的挣扎,恶劣地扯了扯嘴角,随后仰头迎上冰水,甩了甩黑浓的长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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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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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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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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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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