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圈子里,楚墨的性格几乎是格格不入的,满身的书卷气,严谨克己,还是个超级洁癖,完美主义者。所以之前他执意要和身怀有孕的姜曼订婚,没有一个人明白是为什么——包括当事人本人。
现在也是,这突如其来的关心和杀招一样可怕。难不成是他同意了那天的提议?就算是做戏,也用不着做这么全啊。
“没事,不小心刮到了……”姜烟后退一步。
“我看看。”他伸手。
“看什么看!”姜欢欢上前,猛地将楚墨动手给打开了,一把扯掉了姜烟手里的纸巾,“不就是这么个小伤口吗?有什么好捂着的!矫情什么!”
伤口暴露在空气中,确实不大,但挺深,依稀可以看见发白的口子。
“姜欢欢,你干什么?”楚墨眉头皱得更深。
叶柳珍上前一步,压着火气将人拉了回去,笑着道:“她们小姐妹起争执,不小心伤到了。你们今天在这儿买东西吗?”
楚墨一顿,才道:“爷爷马上大寿,我让司眠给我挑一些玉,打成象棋送给爷爷。”
“司眠还懂玉啊?”叶柳珍见话题拉开,松了口气。
“懂一些。”傅司眠简短回答,声线的质感也和别人不同。
叶柳珍不懂,姜烟却是知道一二。她接受的训练课程里就包括这一项——鉴别珠宝的成色和价值。以她上课的内容来看,傅司眠大概不只是“懂一些”的程度。
“听说你对股票也很在行,真是年少有为。”叶柳珍的笑容有些僵硬,开口道,“那你们聊着,我们就不打扰……”
“等等。”楚墨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盒子,随后递给了姜烟。
姜烟疑惑地盯着盒子看了几秒,姜欢欢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既然刚好碰到,我也就不用送到你家了。刚才看见这条项链挺适合你,所以买了。”楚墨道。
理由很随便,但在场的人瞬间脸色各有变化,尤其是叶柳珍和姜欢欢。
这举动意味着什么,她们不敢深想。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姜烟将盒子推了回去。
姜欢欢怨毒的视线越来越浓,要不是叶柳珍死死拉着,此刻已经要上前撕人了——她居然还敢拒绝?!
“真的挺适合你,你会喜欢的。”楚墨再次上前。
姜烟踉跄着后退一步,紧张地摇头,“我真的不能收……”
“楚墨,别吓着人。”傅司眠放下了手里的玉,笑意在眼底一闪即逝。
楚墨这才顿了顿手,收了回去。
叶柳珍脸色也难看了几分——之前两家已经明确表现要联姻的意向,这楚墨先是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非要和姜曼订婚,现在姜曼走了,又对姜烟表现出兴趣。怎么的,姜家的女儿就只有欢欢不行么?
“我们先走了,不打扰。”叶柳珍挤出一个笑容,转身拉着姜欢欢离开。
姜烟也跟上了两人的脚步,走了一会儿才发现身侧没人,回头看去。
方晓从头到尾都没有出声,站在门框前,姣好的身形迟迟未动。
“方小姐?”姜烟怯怯叫道。
“嗯?”方晓回神,视线立刻收了回来,脸颊上红晕遍布,有些慌乱地跟了上来,“走吧。”www.xiumb.com
姜烟若有所思地看了店内一眼,目光顺着方晓目光的方向看去。
这个角度……她看的是傅司眠?
姜烟勾了勾唇。不知道那样的男人在面对桃花的时候,是辣手无情,还是处处留情?
门内的人突然抬头,姜烟立刻转身离开,白色的衣摆飘过,消失在门外。
“怎么了?”楚墨问。
傅司眠收回视线,下巴轻抬,隔空点了点楚墨怀里的盒子,“当面送不出去,可以送家里。”
“送家里?”楚墨眉头一动。
“嗯,会收。”傅司眠转向另一个柜台,漫不经心地答。
楚墨立刻明白了。
姜树恩看重名声,姜家是四大家族之末,巴不得为着什么事大出风头。他送去名贵的珠宝,即使姜烟拒绝,姜树恩都会留下。
过程不重要,人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东西送到。
“把这个包好。”楚墨将盒子递给柜台的人,“送去姜家。”
一路上,车内气压极低。
姜欢欢憋着一股气,到了姜家便踢踢打打地上了楼,直到饭点才勉强下来。叶柳珍也心情不佳,整个饭桌都死气沉沉。
“今天这是怎么了?”姜树恩擦着手从洗手间出来,看向这边,“衣服没买到?”
“买到了。”叶柳珍立刻回答,看了姜烟一眼。
她生怕姜烟会说出什么对姜欢欢不利的话,好在姜烟始终低着头,问什么答什么,还是一副怯懦的模样。
“这脖子又怎么了?”姜树恩眉头一皱,看了过来。
这回叶柳珍没说话了,咬了咬唇。
她要是帮着说什么,万一被姜烟反驳,事情就不好处理了。现在还不知道姜烟是真的无辜胆怯还是装的,只能静观其变。
“我不小心刮的。”姜烟拨弄了一下碗里的饭菜。
另一边的姜欢欢也松了口气,随即冷笑一声,目光怨毒地刮过姜烟的脸——不过是胆小鬼一个,掀不起什么风浪。
姜树恩点头道:“下次小心点,你这张脸……”他一顿,“女孩子的脸最好不要有伤口。”
姜烟低头,最后一丝胃口都被这句话给浇灭了,眼底的森森冷意开始蔓延。
是啊,她的脸是他换取钱财的唯一筹码,就像她的母亲一样,姜树恩当然舍不得这样一颗摇钱树被刮花了……这一家人,还真是绝配。
“叩叩。”管家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姜总,有人送东西过来,说是给姜小姐的。”
“给我的?”姜欢欢下意识转头,“拿来看看。”
佣人挤成一堆,在窗沿下偷看——姜家已经好久没出这样的花边新闻了。珠宝,鲜花,男人……是终于要有喜事了吗?
“是谁啊是谁啊?”
“不知道,肯定是大小姐啊,我们家除了大小姐,还有什么姜小姐不成?”
“谁送来的呢?姜小姐不是要和楚家联姻了吗?是楚先生送过来的?”
“嘘,听听……”
管家捧着一束鲜花进来了,黑色的玫瑰,朵朵娇艳欲滴,妖冶的红色丝带缠绕着,外壳还包了一层轻纱,在灯光下闪烁着。
姜欢欢面上立刻浮动了一层红晕,手指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却还是压着自己的骄傲,轻声道:“拿过来看看……不,你念出来就好。”
她的视线落在了上面的卡片上。
刚才在商场里丢尽了颜面,竟然输给了一个乡下来的丫头,她一口气就是缓不过来!现在正好也让那乡巴佬好好看看,她是怎么被别人追求的!
管家拿起了卡片,姜树恩的目光也看了过来,只有叶柳珍拧了拧眉头,看了一眼管家手里的珠宝盒。
这盒子包装虽然不像,但这大小却仿佛和刚才那个……
她摇了摇头,打消了念头。
以楚墨的做事风格,应该不会在被人拒绝了之后还眼巴巴送到人家里来,更何况对象是这个丫头。她这个想法确实是可笑了。
管家将卡片展开了,拿远了,眯着眼睛读道:“黑玫瑰的花语,送给独一无二的你,姜,姜烟收……”
最后几个字,他读到结巴,骇然抬头,后背一阵发凉。
出大事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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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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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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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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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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