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君谨修心里,权夏早就死在了二十年前,哪里还会活到现在。
哪怕只是一个相像的面容他都会上前确认,要让君谨修上当就太过容易了。
提及权夏,男人的眸底才有了光亮,因为腹部的伤口,他说话极为艰难,却也掩不住语气中的关怀,“她还活着?”
哪怕腹部上的伤口再直接不过地向他证明一个事实,可到现在君谨修都是不信的。
已经死了的女人竟然还会活了这么多年!
权正闻言似乎有些发疯的症状,他一双浑浊的眼死死瞪向君谨修,身后的保镖会意立即对男人动起手来。
凌厉的拳头打在男人的身上,后者闷哼了一声,一口血吐了出来。
“活着,我的女儿当然活着!”他像是急于澄清一个事实,不禁气急败坏起来。
保镖效命权正,自然不会对君谨修手下留情,是故落在男人身上的拳头越来越重,也没有丝毫顾及他是否受伤。
直到权正看得尽兴了,才慢悠悠地做了个停的动作。
君谨修此刻只能俯趴在地上,一身狼狈的他艰难地抬头,瑰丽的唇角勾起,“活着,既然活着你为什么还要让她经历这种事,权正,这就是你爱女儿的方式?!”
哪怕身处低位,君谨修的语气却没有丝毫示弱。
他狠狠擦了把嘴角,并没有呕出的鲜血放在眼里。
他只觉得眼前的权正可怕到一种极端。
他那么爱女心切,还要让那些悲剧重新落在权夏身上,这就是他伟大的父爱?
老人闻声,眯起眼,没有恼怒,反倒是带着精于算计的眸光看向趴在地上的男人。
权正没有回答,男人静静看着他,慢慢地像是懂了些什么。
“难道你——”他错愕不已,还没等他话说一半,两旁的保镖已经扛起他的四肢,往不远处的泳池走去。
“噗通——”
君谨修被保镖直接扔进了水里。
男人猛然呛了口水,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身侧的水已经被染红一片。
他腹部的伤口压根没经过包扎,就直接被扔在冷水里,这无异于加重伤口的恶化。
看来权正是存心想慢慢折磨他,看着他死去了。
“看着他,十小时后如果还有气,就继续。”权正撑着一根拐杖站起身,腰板有些弯,气场却一如既往地强烈。
保镖领命,两人留下看着男人,其余的悉数跟着权正往主厅走去。
“对了,少爷说过什么时候回来。”权正问。
身侧的保镖立即会意,反应过来回答,“回老爷,并没有。”
没有听到满意的回答,权正一把拐杖直接往那名保镖身上砸去。
实心红木拐杖就这么当头砸下,保镖额头立即多了一道伤口。
“老爷恕罪,属下们马上去请。”
饶是权敬梓接手了黑手党,可权家所有人都还是以权正为尊,没有人胆敢忤逆他的命令。
老人的身影逆在光中,腰背有些佝偻,脸上却依旧透着浩然威严。
经历了一场交接仪式的游轮在天明前靠岸,席南柒和权敬梓一起从游轮下来时,身侧的保镖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当然,也包括顾朝。
并非是因为权敬梓身边多了一个女人值得惊奇,而是这个女人,还穿着一身职业医生的制服。
顾朝心底暗忖,席南柒这是打算乔装打扮成一个医生了?
不对,她好像就是医生来着。
“权总,权老爷子刚才来了电话,说是今晚要你回权家用晚餐。”
权正很器重这个外孙是真,不放心他即位也是真。
男人闻言倒是没什么多余神情,席南柒看了眼他们身后的保镖,心底有一抹异样感觉。
就是短短一晚,她就站到了权敬梓身边。
这是不是说明,他们以后可以并肩作战,可以一直不分开了?
权敬梓始终拉着女子的手,连上车时也没松开过。效命权敬梓的人见状也没多言,一行车队很快从码头离开。
坐上车后,顾朝在前面大概汇报今天行程,席南柒这才意识到,作为新任党首,权敬梓每天要处理的事有多少。
男人只是沉默地听着,大掌却把弄着她的五指,慢慢摩挲。
“权总今晚是打算把席小姐也带上吗?”到底是权正出面宴请的晚席,顾朝还是要多准备一下的。
毕竟席南柒来南美不是什么小事。
如果被权正知道,怕是会借机对权敬梓发难。
话音刚落,男人幽幽地抬眸,凉意的目光掠过顾朝,后者立刻会意。
也是,权敬梓这么在意席南柒,怎么舍得让她犯险。
“二小姐的飞机预计会在今晚降落,我们的人已经提前控制了机场,只要飞机一落地,就会有人接应。”
二小姐?
席南柒不免有些好奇,朝男人投去目光。
他揽过自己的腰肢,默认答道,“是姑姑。”Χiυmъ.cοΜ
能被权敬梓称为姑姑的只有一个,那便是君亦歌。只是她怎么来了南美,她不是该在英国......
“阿柒,你不用管别的事,我会安排好——”男人本想出声让她宽心,没想到却在她质疑的目光中败下阵来,颇为无奈地勾唇淡笑,“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傅东阳出事,姑姑总要来南美一趟。”
席南柒本来是生气的,可听他这么一说,心底的担忧顿时盖过了所有。
傅东阳出事?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昨晚不都还好好的。
“你是不是还瞒着我其他的事。”权敬梓在这一片颇有权势,但凡风吹草动他都是第一个知道。就只是过了一晚,傅东阳就在南美出了事,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难道是那天的那些人?”席南柒迟疑时,想起刚到南美时遭遇的围堵。
傅东阳答应那些流痞允诺他们条件,可却迟迟没说这个条件何时兑现,该不会是那些人按捺不住,想要提前动手了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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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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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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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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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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