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香,你们的生辰我都忘了,还有我自己的也是。”祁九里跟在祁十香后面进屋问道。
生辰,每个孩子向往的日子,祁十香想到了以前,他们四人只要过生辰了,就能吃到煮鸡蛋,还是一双。
家里就没有吃独食的,两个煮鸡蛋切成块,一人分个一两块,那滋味祁十香现在还记得,所以特别期盼生辰,无论是谁生辰都能吃到鸡蛋,感觉就跟一年能过四次一样。
“姐,你的生辰最早,正月十七,不过今年……”祁十香没说下去,祁九里理解了。
正月里正是家里事情繁杂,心情悲伤的时候,生辰这等事谁还会过,不过这日子真是让人怀念。
祁九里原本的生辰也是这日,因为跟元宵离得近,不是没被人打趣过,再早两天就好了,庆元宵,过生日,双喜不是。
“那你们呢?”祁九里问道。
“接下去是哥,五月二十六;然后是我八月初三;十一跟我是同个月的,不过他是月末,二十九那日。”祁十香说道。
“那哥的生辰也就一个多月的事了,二十六,那该是去府城赶考的路上了吧,也可能到府城了。”祁九里说道。
“到时我们好好给哥准备准备,那时也快出孝期了,又不在祁连沟,自家人低调些也不碍事。”祁九里说道。
祁十香点了点头。
“十香啊,过去的事,无论悲喜,是否甜苦,我们都无能为力改变了,因为是已经过去的事。”祁九里不是没有看到说起生辰时祁十香脸上的伤心还有留恋。
“过去有爹娘一起参与,可人没了就是没了,是已定的事实。”祁九里神情严肃道,“未来是留给活着的人。”
祁十香红着的眼眶一下子决堤了,祁九里把人搂过来低声宽慰道,“不过我听说,人去了,就会变成天上的星星,虽然离我们遥远,可依旧能看见。”
“他们也能看见我们,我们过得好他们就少操心,所以我们好好把当下和以后的日子过好吧。”
“真的吗?”祁十香第一次听说人死了会变成星星,“真能变成星星?”
满脸欣喜的神情似乎想到了什么,祁十香紧接着又低落了,“可星星只有晚上才能看到,不止,下雨的夜晚也是看不见的。”
祁九里露出怀念的笑,当年自己失去父母的时候,龚大叔就是这么安慰自己的,自己也说了祁十香此时的话,星星不是每天都能看到的。
龚大叔摸着自己的小脑袋,脸上是难得的温柔,“星星一直都在的,只是白天的时候太阳的光芒耀眼,星星的光亮被掩盖住了;至于下雨天的时候,中间隔了云层而已,其实星星一直都在。”
当时的祁九里似懂非懂,每天期盼的事也很简单,希望是晴天,这样晚上就能看到星星了。
祁九里把曾经被宽慰的话述说给了祁十香听,一听一直都在这话,祁十香的双眼一下子亮起来了,也不哭了,然后大晚上的,两人披了夹袄在院子里看了大半个时辰的星星。
满天星河下的渺小院子里,耳边除了大自然的声音,就是祁十香絮絮叨叨述说着近期自家的大事。
这是个懂事的让人心疼的孩子,因为她说得很小声,就她和自己能听见,不想因此扰了别人的休息,当然还因为不想把自家的家底透露出去。
看过星星后,两人重新洗了脸,祁九里拿出了蜜膏,脸上和手上细细涂抹,祁十香还舍不得用、祁九里一把给开了,硬拽着祁十香的手去抠了些蜜膏。
“姐,好滑啊。”祁十香感受着新奇的体验,学着刚刚祁九里的动作,有些别扭的涂抹着,可涂了后脸上的感觉很明显。
“明儿早上洗脸后再用,早晚各一次。”祁九里叮嘱完,躺下睡觉了。琇書網
翌日,祁九里醒来的时候,边上的祁十香依旧睡得香喷喷,嘴角含笑,看来做了一晚的美梦。
祁九里放轻动作,小心翼翼穿衣,轻手轻脚出屋子,不过没想到有人更早。
“哥,今儿起这么早。”
厨房内祁七竹已经做好了早饭,热腾腾的白米红薯粥,香喷喷的鸡蛋饼。
祁七竹笑得宠溺,“昨儿不是跟十香看了一晚上的星星,我怕你起不来。”
“哥看见了?”祁九里笑呵呵道。
“嗯。”祁七竹点了点头,虽然夜色浓郁,可月光皎洁,十香脸上喜悦的神情,还有那一直开合的嘴,祁七竹都看在眼里。
虽然没听到祁十香在说什么,可当时讲话的就她一个,还一直抬头看天,祁九里只在一旁陪伴聆听,祁七竹聪明的脑子能猜到大概的事。
“辛苦我们九里了,哥觉得你真的长大了好多。”祁七竹一阵感慨,然后揉乱了祁九里还没梳洗的发。
“哥,我的发型。”祁九里阻拦不及,昨晚特地保留的发型报废了。
“哥给你梳。”祁七竹去拿了梳子,把祁九里拉坐在凳子上,拆了她头上原先的发绳,小心翼翼开始梳,梳得慢,一点儿没弄疼祁九里。
祁九里这是第二次被男的梳头,以前自己年幼,龚大叔也给自己梳过,可那体验……后来是龚大叔的美女徒弟接了这份任务。
跟龚大叔截然相反的手法,祁九里此时闭上了眼睛,眼睛有些酸涩,无论是哪种手法,都让自己内心满胀,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前,自己都是幸运的。
“哥梳得真好。”祁九里摸了摸光滑的发型,即使不照镜子也知道差不了。
“熟能生巧。”祁七竹笑着收拾,催促祁九里去洗漱。
等祁十香和祁十一起了后,四人愉快用了早饭,祁九里捞了六个咸鸭蛋出来,“今儿给大壮哥送去,书袋子是他媳妇帮忙赶制出来的,得记得人家的好。”
“姐,你没用蜜膏吗?”祁十香经过祁九里身边没有闻到跟自己身上一样的香味,问道。
“我晚上用就好。”祁九里回道,“可没有大男人涂这个的。”
祁十香有些失落,眼底弥漫着心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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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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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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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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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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