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太太问完又觉得不可能,又仔细的叮嘱了一遍,“怎么可能不为难?阿翎,有事千万别自己一个人扛着。”
薛翎摇了摇头,宽慰道,“祖母放心,王爷并没有为难我,就是和我说了一些当年的事情,然后我就回来了。”
她说的越是轻描淡写,薛老太太反而越发的心疼,“阿翎,祖母是过来人,你说的这样轻巧,祖母也知道没这么简单。”
薛老太太本以为今日解决的及时,只要薛莲这婚事定下来,等南宫辰成婚之后,差不多也就过去了,没曾想,南宫辰的婚事黄了,此时也有些担忧了,“阿翎,你观王爷的意思如何,今日之事牵连到薛家多少?”
嬷嬷端了茶水过来,薛翎站起身来,亲手捧了过来,递到薛老太太的面前,“祖母今日嗓子伤了,先喝一点润喉的茶,不然明日起来该失声了。”
然后才继续说道,“祖母,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若是我说毫无影响,祖母定然也不信,不过江陵王是个聪明人,就算心里不悦,也不会在此时此刻因为这事而迁怒到我薛家,我们先把眼前过去。或许以后就船到桥头自然直了。”
薛老太太观薛翎神色,似乎是成竹在胸,一双清亮的眸子里,有丈夫当年的影子。
一样的气定神闲。
薛老太太浑浊的眸子有些湿润,她端起茶,轻抿了一口,“你说的是,江陵王是个什么人,祖母活了这一辈子,如今一只脚都已经踏进棺材里了,如何不知道?江陵王十分隐忍,初来江陵的时候,才十来岁,那一年冬天特别冷,他到了江陵第三日,你祖父被传进王府替他治病,回来之后跟我说,那孩子极其能忍,说是途中摔断了腿,一条腿红肿的不成样子,忍了三日,连吭也没有吭一声,你祖父也是有儿有女的,难免就生了恻隐之心,所以战场上才会毫不犹豫的相救。”
薛翎默然。
她拉着薛老太太的手,百感交集。
不知道祖父地下有知,可有一时半刻的后悔。
薛老太太说道,“书文里常说伴君如伴虎,江陵王在这江陵,便是江陵之主,当初从战地送了你祖父的骨灰回来,我不知道是什么感觉,这些年,他对薛家礼遇有加,对你姑母也是相敬如宾,可是阿翎,我这心底一直就落不到实处。你两个叔父偶尔居功自傲,我却从不愿提及当年之事。”
薛老太太提及往事,一双浑浊的眸子里满是血丝。
似乎想到了什么,眸血色更浓。
她说的很含蓄,可是薛翎心里明白,祖母大约是知道一些的。
因为有太多的顾虑,有很多事情不敢深究
“所以,祖母早就猜到了什么?”
薛翎看着薛老太太这般,心里疼痛,满目都是伤感,她回身抱住了薛老太太。
瘦弱的身姿蕴满了力量,一点点的传入薛老太太的身体之中,薛老太太说道,“朝堂之事,我一个婆子不懂,不过你姑母看着光鲜亮丽,这些年的隐忍委屈,我却是实实实在在的看在眼里,阿翎,如今你也大了,有些事情,祖母也不瞒你,在你六七岁的时候,你姑母就有这个意思了,一开始你姑母说是看中你了,王爷也是赞成的,当时我听了就不太愿意。”
薛老太太似有悔意,“后来,你姑母一直求我,说她在江陵王府,看似尊容,但是这些年冰冰凉凉的一个人,过得十分孤独,丈夫不亲,独子也不近,若是再找一个贵女做儿媳妇,这日子便越发的难了,一辈子就像是一个摆设一样,都没个指望,她说好不容易说动了王爷,以后对你会像亲闺女一样,,我瞧着她说的可怜,便应了,这些年,由着你爹爹教你巫术,从来没想过你有朝一日你会接下这么大的担子,当时只是想着让你婚嫁之前的日子过得舒心一点。”
薛翎摇了摇头,“祖母不必愧疚,我过得很好,这些往事我也不在意。”
薛翎没说完半句话。
薛老太太摇了摇头,“不仅仅是如此,我是一个女流之辈,懂得不多,当初定下你和世子的这一门婚事,还有一个缘故,薛家和江陵王之间的关系十分的微妙,我的本意是希望这门婚事能让薛家更加稳定一下。你父亲过世的时候,我就知道没有必要了。”
世家结亲,女子对于家族的作用自古以来都是如此,薛翎并不意外。
这段婚约从来不单纯,也绝不是表面看起来亲上加亲那样简单。
对于江陵王来说,是一种野心的掩饰,对于薛家来说,是多一重庇佑的保障。
薛翎庆幸,现在的自己不必像普通的女子一样,用婚姻来衡量价值,然后被锁在后宅之中一辈子没有出头之日。
薛翎低声的唤了一句祖母,试探性的问道,“祖母,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父亲过世之前,有没有和祖母说过些什么?”
薛老太太摇了摇头,“没说,你爹爹瞒得很深,我一开始以为他和你母亲说过,后来才发现没有。”
薛老太太的言语有些异样,“你爹爹那个性子,闷的很,什么都喜欢自己担着,”说着无奈的看了薛翎一眼,“这一点,你和你爹一个样,阿翎,你接了那稳婆母女进府安置,我就知道你在查探当年的事情,因为当年你父亲也查过。”ωωω.χΙυΜЬ.Cǒm
薛翎心里一紧,“那父亲查到了吗?”
薛老太太意味深长的问道,“那你查到了吗?”
薛翎一顿,这个问题,她不能回答。
答案她心知肚明,江陵王在暗,薛寄蔓在明。
江陵王坚不可摧,就算证据摆在面前,她也没法去做些什么。
而三叔是祖母一手带大的,多多少少都是有感情的,薛翎不知道祖母能不能承受得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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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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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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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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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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