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忆摇头,并没有答话。
下一句是这样说的。
若遇所爱,惟愿卿安。不可用计筹谋,珍而重之。
对着薛翎,任何手段,他都舍不得,也绝不会使用。
看着她的时候,他脑子里想着的只有平安二字,这两个字已经占据了他所有的心思,他没有多余的经历去想其他。
“等晚一些的时候,把这些文书呈给长孙殿下。然后打听一下,薛姑娘和长孙殿下说了些什么。”曾忆指着案桌上的几册文书。
常山撇撇嘴,知道自己公子的脾性,公子不愿说的话,便不会再说。
常山抱起了文书出门。
打开房门,就看到南宫笙踏步走过来,常山慌道,“长孙殿下,您怎么来了。”
南宫笙随意说道,“你先出去吧,我和你们公子说几句话。”
常山便行礼告退。
曾忆准备起身,“殿下,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早?可是不顺?”
南宫笙很是头疼,“闹得太厉害,今日便散了,听小青子说你不大好,便想着过来看看。”
曾忆知道南宫笙被这挖渠之事闹得头大,南宫笙适合斗智斗勇,却不习惯应对这种底层不讲理的民众。
“我不碍事。其实解决此事不难,”
南宫笙抬手阻止道,“你先别说,既然薛家那丫头说了她有法子,我倒是很想看看,她是不是果真能解决。”
提起薛翎,南宫笙的心情似乎轻松了些许,“你好好的休息两天。明日薛家那丫头若是当真解决不了,少不得还得你出面,不过我想看看,这一次是否和祈雨一样,她果真是有些本事?还是信口开河?”Χiυmъ.cοΜ
祈雨,说到底靠的是巫术,而这挖渠内乱,却凭的是计谋。
若一个女孩子能将巫术和智谋得而兼之,他的确应该重新估量一下这丫头了。
曾忆敛眉,说道,“是,长孙殿下。”
南宫笙话锋一转,“时月,你一向心静如水,何时动了心思?”
曾忆并没有否认,似在思索,须臾,他抬起眼,说了一句,“不知。”
南宫笙观他神色,不似说假。
他感叹道,“据我所知,你从前和薛翎并无交集,初识之际,不过就是今年年初,这姑娘的确是容颜气度出众,不过也才十四岁的年纪,到底小了些,你跟在我身边,这些年,朝中的闺秀,无论是娴静温婉,还是活泼可爱的,为你动心的也不在少数,环肥燕瘦,各有千秋,你从来不曾正眼看过一次,我不懂,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而已,如何让你青眼有加,就算你想要天下的任何一个女子,我都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为何要选薛家的女子。你明知道我和薛家之间的恩怨,就算是有一日我选择和薛家合作,那些过往也注定了不可能冰释前嫌,如果真的有那么一日,你打算如何抉择?”
曾忆有些恍惚,这一句话中包含的意思,是这样的熟悉。
迟早有一天,他必须面对这样的选择。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对不起。”他张开口,只是说出这一句话,“长孙殿下心怀天下,我定竭尽全力辅助你得偿所愿,绝不会中途退缩,但是薛家我要了,这是我唯一的心愿。”
他说的不是薛翎,而是薛家。
这一句话,已经有了取舍。
南宫笙气急,反而笑了起来,“你我相识逾七年,你若是想瞒下什么,对你来说,自然是不在话下,你方才为何不否认,你这样直言不讳,可是料定了我不会谴责与你?”
曾忆拱手道,“知遇之恩,当全力以报,我不会,也不能欺瞒殿下,但是薛翎,”
他毫不相让的说道,“只要还剩下一口气,我会护她一世,希望殿下不要阻拦。”
南宫笙看着他,“若是我也看中她了呢?”
曾忆沉着的眸色之中终于有了一些波动,他虽然知道南宫笙不是一个痴迷儿女情长的,这一句话不过是一种比方。
不过薛翎身边迟早会出现其他男子,他仔细的思索,“我只是想护她一世,”
似自言自语,“我从没有想过其他。”
南宫笙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时月,你我布局多年,走到今时今日,何其不易,便是表妹,我也可以毫不在意的舍下,你比我更清楚,情之一物,对我们的前途有百害而无一益。”
“我知,”曾忆答道,“殿下,”
南宫笙最后拂袖而去。
南宫笙走后,曾忆收起了神色。
只是静静地坐着。
到了晚些时候,才让常山去询问了薛翎是否与长孙殿下说了些什么。
常山回来之后,神色有些不对。
曾忆看着他,“何事?”
常山否认道,“没有,什么也没有?”
曾忆轻哼一声,“在我面前说谎,你还要多练练。”
“公子,我说了你别担心,方才我听丝竹说起,薛姑娘明日陪着长孙殿下前去山道挖渠引水。那群老油条肯定会想法子刁难,薛三姑娘行不行啊?”
曾忆松了一口气,不过一会儿,好半晌没有说话。
“我知道了。”
“公子,那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
曾忆摇了摇头,“什么都不用做,我信她。”
“啊?万一,我是说,万一”常山结结巴巴。
曾忆沉默了片刻,“随缘就好,只要她选择,我都信她。”
后半夜,果然发起了高热。
曾忆心里想着事情,并不曾感觉到异样,等他察觉的时候,已经有些高热了。
“我去叫薛姑娘。”
“太晚了。”
常山把手放在了曾忆的额头上,已经降下来的热度再一次升了起来,烫的吓人。
“公子都快烧糊涂了,还记得女孩家的名声,你却忘了,薛姑娘选择这一行,以后总是免不了夜里出诊,你躺着就好,我去去就回。”
曾忆却有些坚持,“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并不碍事,等天亮再去。”
常山拗不过他,只得按照薛翎的嘱咐拧了湿帕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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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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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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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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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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