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郁司言,叹口气。
人啊,是最复杂的。而人的情,更是如此。可为了情,踏出去的这一步,究竟是天堂还是地狱,不到最后,谁又能知道呢。
她慢悠悠的跟上去,也想知道,这件事情最后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收场。
——
阮牧盯着眼前的小姑娘,怀疑她说的话。对方在他的注视下,挺直了脊背,硬邦邦的说:“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总之,你我两清了。”
半大的小姑娘,还是那般造型独特的杀马特打扮。但与那天晚上的糟糕相比,现在的她骄傲地像个孔雀。尤其是——
阮牧的目光落在她影子的左侧。
左侧的影子在扭曲的挣扎着,勉强能看出,那是一张年轻的男性面孔。如果他没有记错,那个扭曲的面孔正是那天晚上欺负过她的其中一个杀马特。
他眉头一皱。情况似乎有些不对,这个小女孩的能力怎么与他用掉的那张卡牌能力有点相似?
不,不仅仅是相似而已。
几乎可以说,完全一模一样。
这样的能力,可真稀奇。
但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还是之前她说的那件事——天黑了,新世界就来了。
可昨晚,安静如鸡啊。
肯定有哪里被他忽略了。无论NPC是不是说谎,态度这般坦然,就算异状不完全是,也该有所相似。
阮牧抬头看看天色,天色不早了,大约一个小时左右天就会彻底黑了。
他倒是想看看,新世界又是怎么样的。
——
“天破了。”
木子秋站在木母身边,对方沉默着,只是在看到破了的天空的时候目光微缩,握紧了抓着木子秋的手。
其他后面来的几个大活人,能找到自己孩子的,都已经找到了。找不到的,干脆的很,直接拿着不知道是哪个NPC大师给的符纸,去找孩子了。
所以图书馆这边前面的空地中,聚集了六个家长。木子秋五个人,外加一个昏迷的郝美琪,这可真是巧合到家了。
更巧妙的是,来的都是母亲,没有父亲。
每个人手中都带有符纸,脖子上挂着奇怪的玉牌。
郁司言粗粗的打量了一眼,看不出那玉牌的作用,但能感觉得到,那玉牌与木子秋他们几个鬼有直接的联系。
不动声色的从六位母亲的脸上扫过,见她们没有一个要主动搭话的意思,她抬头看天。
群鬼涌动,使得这个人造的鬼界不能维稳。天要破了,鬼气无法凝聚成一个世界,里面的鬼物多半也就会发生其他变化。
或许是顺势而为,脱离了这个鬼界,反倒是鬼生更好。但也或许鬼气凝聚不足,真正踏入凡世,也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她垂眸,这些都不是她关注的。她在想另一点,这个所谓的鬼界破了,那她是不是能联系阮牧他们了?
木子秋看了郁司言一眼,转头看向木母。后者一直看着那破了的天空,很紧张。或许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她看过来,尽量稳着声音坚定的说道:“子秋你放心,你爸爸和大师在外面,不会有事的。”
大师?
木子秋目光一沉。
与其相信什么都不知道的大师,他更相信郁司言。她的手段,都是他亲眼看到的。压在心中的疑问也不想再压抑了,他直接问:“妈,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他死了?可是他对自己的死根本没有一点意识。
还有这个天坑,还有再次死了一遍的鬼物们,这些到底究竟是怎么回事?
韩山也回过神来,忙问自己的母亲:“妈,现在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做了什么?我们又是怎么回事?”
韩母与木母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抿着唇,没有人说话。可她们脸上时悲痛时坚定的复杂神色,已经将她们心中的不平静一一暴露了。
阿哲他们也不愿意做一个被蒙在鼓里的人,五个大小伙你一句我一句的,妈妈们溃不成军。
这下子众人才搞清楚这个事情的真相,究竟是怎么回事。
“三年前,一场路面塌陷祸事,引发了这一切。”
“紧接着,一个自称为猫九的人出现了。他说,他能让在那场无妄之灾中死去的孩子们活过来。”
几个少年,面色从最初的难以置信到最后的灰败。
郁司言若有所思。
无妄之灾?猫九?
“所以才有了这一方世界?”她问。
回答的是木子秋的母亲,她说:“那场猝不及防的意外,谁不知道其中有猫腻。猫九的出现,又何尝不是如此。”
她看向木子秋,神情说不上多么的哀伤,可那眼神,让对上的人不由呼吸一滞。
这是货真价实的悲切之后才有的绝处逢生之疯狂。
“我不在乎猫九的谋算,也不在乎他背后有没有其他人。我只想要一点,我要我的儿子活着!”琇書網
即使不能活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即使可能背负无法想象的沉重与诅咒,她也想他活着。
其她几位母亲没有说话,但表情木母如出一辙。显然,她们也是这般想的。
但,郁司言奇怪一点:“他们的父亲呢?”
从始至终,这个故事里,出现的只有母亲,而没有父亲。
木母神色终于有了变化,可那变化让人不安。
木子秋心中恐慌,问话的声音打着颤:“我父亲……他怎么了?”
看着他的脸色,木母有心避而不谈,可木子秋是个极为有主意的,打定了注意,自然是想要知道详情的。
木母终究是犟不过他,说:“鬼界始,血亲祭。”
短短的六个字,她几乎耗尽了全身力气才说完。而木子秋闻言,脸色彻底变了。
所以说,他这条被捡回来的命是拿自己父亲的命换来的?
一命换一命,何其荒谬!
可是,“我之前回去明明见过父亲的!”
他不想相信,忐忑又期待的提出了异议。
木母苦笑:“献祭从一开始,就不是那么简单的。”日复一日消耗着献祭人的生命与灵魂,而现在……她看着肉体越发凝实的木子秋,目光偏执的道:“快要成功了!”
而你父亲,却要走了。
看着这个状态的木母,木子秋挣开她的手,步步后退。这个消息,比之前他知道自己死了还要难以置信。
“我不想这样,不该是这样的!”
人类的生死,有始有终,不该逆天而行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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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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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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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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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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