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国!”刘凤艳眼睛一亮,就要扑上去。
医护人员将她挡开,推着陌经国进了加护病房。
一行人跟上去,在加护病房外面等待。
刘凤艳精神虚脱,再也支持不住昏了过去。
她被送去打吊水,陌西妤陪着。
加护病房外,周延琛陪着陌西染坐在椅子上。
不断有医护人员走来走去,医生也进去查看了两次。
时间一晃到了半夜,周延琛去抽了一支烟回来,就看见陌西染窝在椅子上,坚持不住的睡着了。
只是睡梦中,她也不安稳,不断的轻声呓语,细眉紧蹙。
他脱了外套裹住她,将她轻轻搂到怀中抱住。
陌西染靠在他怀里,很快将他身前的衬衫蕴湿。
他触手摸去,一手的湿润。
吻着她的额,周延琛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陌经国的情况,医生已经跟他露了底,恐怕是支撑不住了。
车祸的后遗症引发了陌经国本身的一些疾病,人老了,本来就禁不住折腾。
陌经国前几年就重病过一次,身体早就掏空了。
这几年的情况,可以算是回光返照。
这个事实,他一直不敢对她说,就是怕她现在的这个样子。
他清楚的知道,她有多爱自己的爸爸。
睡梦中,陌西染身处一片白雾之中,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有一个若有似无的声音在指引她,一直往前走。
拨开迷雾,她看见了一栋白色的二层小楼。
那是她的家!
她小时候生活的家!
家里有她的妈妈还有爸爸。
陌西染激动极了,她抬步奔了过去。
推开院门,她看见小院子里种了很多花草。
一个美丽的女人,正在浇花。
那是她的妈妈。
她有好多年没有梦见她了。
陌西染张嘴,可是叫不出声音。
不一会儿,爸爸也出来了。
那是年轻时候的爸爸,有一种书卷气息。
他搂着妈妈的肩膀,两人相视而笑。
爸爸和妈妈在一起。
她心脏一疼,在梦中痛醒过来。
“西西。”
耳边,是谁轻柔的低唤。
陌西染抬眸,泪眼婆娑,“我的家,要散了吗?”
“不会散。”他说。
他那么坚定的告诉她,不会散。
陌西染很想,很想相信他,可是,转头,她看见加护病房里,那个脆弱的人。
“我爸爸会死吗?”她像一个孩子一样,露出那种无助几乎透明的眼神。
让人心脏发紧,发疼。
周延琛摸着她的发,咬牙:“不会。”
“嗯。”她好像松了一口气,点点头,靠在他怀里。
“阿琛,我有点累了。”
周延琛揽着她,闻言便说:“那你睡一会儿,一会儿爸爸醒了,我叫你。”
“好,一定要马上叫醒我。”
“嗯,睡吧。”吻了吻她的额,他收紧手臂。
陌西染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古龙水味道,那里面混着浓浓的医院消毒水气味。
蹙了蹙眉,她紧紧闭上眼睛。
睡一觉吧,睡一觉醒来,一切都会好的。
但愿,这是一场梦。
梦醒了,爸爸就好了。
“西西,西西,西西……”
是谁?
在叫她。
陌西染睁开眼睛,一个人坐在长椅上。
周延琛不见了。
“阿琛,阿琛。”她惊慌失措的站起身找他,可是四处不见。
加护病房的门敞开着,她快步走过去,却发现病床上的陌经国也不见了。
“爸爸!爸爸!”
“西西,我在这儿?”
陌经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陌西染猛地回头,就看见他微笑站在几步远的地方,朝自己展开了双臂。
“爸爸!”她大叫着,奔过去,一下子扑到陌经国怀里。
“爸爸!你好了?好了?”
“嗯,爸爸没事。”陌经国摸着她的头发,柔声说道:“西西担心了吗?”
“嗯,但是我知道,爸爸肯定没事的。”
“西西,你听我说。”陌经国握住她的肩膀,将她轻轻拉离怀抱,“爸爸有件事情要跟你说。”
“什么?”
“西西,其实……”
“西西,西西,醒醒。”
睁开眼睛,陌西染有一瞬间迷茫。
她分不清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
双眸开始慢慢聚焦,直到周延琛担忧的脸映入眼底。
“阿琛。”她张张嘴,沙哑的叫他。
周延琛摸着她的脸,低声说道:“西西,你没事吧?”
什么东西瞬间倾注脑海。
她猛地坐起身,转头望向加护病房。
假的。
一切都是假的。
陌经国还在里面,躺在病床上。
双手抱住头,她拉扯着自己的头发,喃喃:“都是假的。”
周延琛拧眉,握住她的手臂,“西西,你怎么了?刚才做噩梦了吗?”
“没有。”
不是噩梦。
可是是谁说过,梦和现实是相反的?
她梦见爸爸好了,难道爸爸会……wWW.ΧìǔΜЬ.CǒΜ
制止自己再想下去,她咽了口唾沫,低声说:“阿琛,我想喝水。”
“好,我去给你拿水。”周延琛立刻站起身,“你在这里等我,不要走开。”
“嗯。”乖巧点头,她看着周延琛快步离开,站起身走向加护病房的窗子。
陌经国安静的躺在病床上,脸上罩着氧气罩。
她有些看不清他的样子,眨巴了一下眼睛,有东西滑过脸颊。
伸手摸去,才知道原来是她哭了。
纤细的手指扒着窗户上的玻璃,陌西染咬唇,在心里一遍一遍祈祷。
……
安城机场。
刚入夜的风有点凉。
男人拎着行李袋走出来,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先生,您去哪儿?”
报了一个地址,男人掏出手机开机。
找到电话号码,拨出去。
“嘟嘟嘟……”
那边一直没人接,男人蹙眉,有些不悦。
他出差这么久,她别说电话了,居然一个短信也没有。
一会儿见到她,一定要好好收拾她!
……
“沐暮,我看李医生人真的不错,你们抓紧时间,这就定下来吧。”
沐暮剥蒜的手指一僵,抬头看向说话的人。
“三舅妈,现在还太早了吧?我们刚接触没多久。”
“这有什么,我可知道你们现在的年轻人,闪婚的都多了去了。”三舅妈说着,一顿。
“当然,李医生不年轻了,就是这样才要抓紧啊。早点结婚,早点有个家庭,不管男人女人,结了婚,这个心就定了。”
沐暮把剥好的白嫩嫩的蒜放在碗里,轻声说:“我再想想。”
“你,你还想什么啊。”三舅妈有些着急,但看沐暮那个不温不火的样子,又只好把后面的话咽下去。
“李医生啊,一会儿一定要多吃点,沐暮她舅妈有几个菜做的还凑合呢。”沐暮三舅搓搓手,客气的说道。
他这辈子都不会和领导说话,搞好关系。
这李淳也是官,别看不是他的领导,照样也让他紧张。
李淳听了,立刻笑着说:“您不要叫我李医生了,叫我李淳就好。”
“呵呵。”三舅尴尬的笑了笑,眼睛看向厨房,“要不,叫沐暮出来陪你说话吧。”
说完,三舅起身走进厨房。
“沐暮,你出去陪李医生说话,我帮你舅妈。”
“舅舅,还是我来吧。”
“沐暮,你去吧,让你舅舅来。”三舅妈说着,将沐暮半推出去。
等沐暮一出去,三舅妈不悦的低斥丈夫,“让你陪李医生说两句,你怎么还躲进来了。”
三舅叹息,拿起沐暮没剥完的蒜继续,“我跟他说不到一起。”
“没出息!”三舅妈嗤了一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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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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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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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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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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