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将运下来的石块搬运到另一道河道,将河水阻住,将河水全部聚于主道之中。
南疆九月烈日当空,他嘴唇晒得都脱了皮,裂出了血来。
姬瑾也不过是抿了抿,将堪舆图收了,朝颜铁明道:“钱越来了么?”
“在临近的村寨中,就等三哥了。”颜铁明递了水给他,沉声道:“可能是没想到我们当真这么快就开了工。”
姬瑾将堪舆图放入竹筒之中,接过水喝了一口,慢慢吞下,待嘴唇润足后,方才小口小口的喝。
水中加了些盐,味道有些咸,并不是特别的解渴,但大量出汗后,这样的水喝起来方才舒服。
“我先回。”姬瑾将水递回给颜铁明,指了指远处两座大山:“将那里凿开,冬日就能运粮和毯子去东荒,徐伦已然从怀庆出发漠北,与回壶部落商谈了,到时可以借道东荒转入大草原。”
颜铁明忙点了点头:“三哥先回村寨,这里有我看着呢。”
“待会正午时,让他们也歇会,不在于这一时。”姬瑾拍了拍颜铁明的肩膀,看着那些光着膀子砸着石头的夷民:“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这南疆五娘颇为喜爱,我们自该善待,日后路还长着,自当徐徐图之。”
颜铁明见姬瑾从入南疆后,谈及郡主,方才少有的露出笑容,也跟着笑了笑。
南疆夷民能吃苦,这般大热天里干活,能得两斤大米,加包两餐,对于他们而言已然不错了,所以做事极为卖力。
而且大多来开山的,都是日后要参兵的,所以颜铁明他们也当弟兄看,并未过多苛待。
姬瑾乘着竹筏上了岸,接过乔彦杰递来的僵绳,翻身上马:“外边情况如何?”
“太原政事上有何望,士族之间有原先楼七郎和于广林在寒门游说,又有周先生剑挑谢流萤之威,虽败犹胜,民心倒也安稳。”乔彦杰落在姬瑾后头半个马身。
接着道:“叶世子率兵去了萦阳,谢起已然围困萦阳半月了,陛下似乎极为担心却萦阳的安危,居然让临近大婚的镇北王去了萦阳,他拿了陛下的虎符,可调度萦阳周围州府的兵马。”
“秦昊未曾大婚?”姬瑾皱了皱眉,有些不甘心的道:“他去了萦阳,那漠北二十万边军难不成要落到郭机手中了?”
谢起不过领五千太原之兵,萦阳境内守军也是五千,已然可以死战。
秦昊拿了虎符去调周围府兵,就怕叶英信以助为名而拿下萦阳,或是陛下想让秦昊将萦阳掌于手中。
看样子在陛下眼中,萦阳之重,更重于漠北!
这事关皇家秘事,乔彦杰也不好太多猜测,而是小心的道:“镇北王出京前,与郡主在城外会过面。”
他这话说得算是委婉,说的时候,还偷偷瞄着姬瑾。
见他脸色和缓,似乎并无什么事,这才重重的松了口气,然后将外头的状况慢慢说了。
永顺帝虽知他姬瑾已有反心,却也留着他还有用,并未点破他私离京都,而是让他抱病府中,这样他方能可进可退。www.xiumb.com
姬瑾皆沉沉的听着,快马驱行,到了他落脚的村寨,乔彦杰已然将事禀完了。
远远的就见阿壮穿了件洗得发白的单褂站在村寨门口,朝他招手道:“三哥!三哥!”
他明明比姬瑾大,却也随着颜铁明他们唤三哥,好像唤习惯了。
姬瑾翻身下马,将缰绳丢给乔彦杰,看着阿壮道:“你不是要帮十三娘分发桑麻吗?怎么有空来这里了?”
“钱越带着很多土司来了。”阿壮朝他挤了挤眼,沉声道:“你这边劳工所发的钱米,比银矿上的工人多,银矿好些人都来这般做事了。”
姬瑾抿嘴笑了笑,从旁边一个大缸里勺了瓢水,从头淋下,将一身盐霜冲掉。
待衣服不黏糊着身子了,这才解开上衣,露出古铜色的胸膛,接过乔彦杰递来的汗巾擦着身子:“你是怕钱越找我麻烦?”
“钱氏商号对南疆作用大得很,你可别惹恼钱越,他是五娘的外公,你以后也会跟着叫声外公的咂,好好的说吗……”阿壮说到最后有些为难,蹲在屋檐下装起了烟丝。
“我不会让他为难的。”姬瑾抽拉着汗巾,又淋了几瓢水,畅快的冲了上凉,方才到一边屋子里换了衣服。
南疆村寨少有和钱越村寨那般精致的,一般都是吊脚楼,下面养鸡鸭,上层住人。
姬瑾所租的这一处,还是这村寨的村长居所,算得上最好的,却依旧比不上钱越村寨普通的木屋。
钱越毕竟也是前任巫圣托孤之人,他能将钱氏养大,必然也从前任巫圣那里接手了不少东西。
帝姬自该娇养,所以那处村寨建得极为精致。
姬瑾换了衣裳出来,已然是大华的翩翩郎君,锦带华裳,玉簪束发。
阿壮见他换了衣裳就好像换了个人一样,张了张嘴,过了半晌才道:“哪天三哥将这衣裳借我穿穿。”
“好啊。”姬瑾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裳,朝阿壮笑道:“哪用借,哪天让十三娘给你亲手制上一身啊。”
“三哥!”阿壮立马激动得红了脸,却惹得姬瑾哈哈大笑。
大步的走入了堂屋,钱越已然随着十几位土司等了好一会了,却也都没闲着,似乎在激动的商量着什么。
姬瑾一进去,就见钱越坐在正上方,沉着脸听着土司们用夷语吵着什么,只是吞云吐雾的吸着旱烟。
他朝各位土司拱了拱手,大步走到钱越身边坐下,然后伸手敲了敲钱越手中的旱烟杆:“五娘怕是不希望您吸这么多旱烟,这东西虽提神,却也伤及胸肺,对身体不好。您为了五娘他们,也该保重自身。”
“呵!”钱越冷呵一声,将旱烟杆横了横:“你倒会拉亲近。”
不过握着旱烟在一边桌角敲了敲,将只抽了一半的烟灰敲了出来:“你打算开河道,通东荒,我们不管,可这养兵蓄丁,哄抬工价,就显得有些不厚道。”
姬瑾只是沉眼看着他敲着的烟锅,沉笑了一声道:“南疆多水,转流而去,可东荒常年干涸无雨……”
他慢慢转眼,看着在座的土司道:“想来各位还不知道,今年秋,五娘以桑麻和银饰换了一万匹胡马。如若南疆与东荒水路相通,那日后南疆所产之物无需七日就能运到东荒。”
“东荒多马,就算有桑麻,我们也用不着。”一个老汉土司冷哼哼的说着话,缩着脚蹲在竹椅上抽着旱烟,吧吧的道:“这对我们没好处,我们凭什么要随你做。”
“东荒除了产马,还有不少的美玉。”姬瑾见几位土司听着有玉,眼神发亮,复又道:“而且多盐井。”
随着他话音一落,所有土司立马露出惊喜之色,却又不信的道:“如若东荒有盐井,为何胡人不知?”
“我没必要骗你们。”姬瑾伸手捧起桌上的茶碗喝了一口,沉声道:“我说有盐井就有盐井,但是各位土司想吃得便宜的盐,就得借人手给我开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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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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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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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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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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