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捧着小腹,眯眼看着楼画诗:“没有两全的办法了吗?”
为什么要在姬瑾和天下中间选,而且听小诗的语气,好像这天下不只是权势,而是很多人的性命。
“没有。”楼画诗趴在她腿上,跟以前在钱氏怀中撒娇一样:“我要走了,姐姐。”
“去哪?”楼画语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沉声道:“是不是南疆?”
“姐姐一直记得南疆,也在害怕是不是?”楼画诗将脸贴在她小腹,轻笑道:“不是南疆,是去漠北。王清莲我见过,别看凤隐卫伤了她,可巫蛊之术,怕不在苗广之下。”
“爹爹身上的蛊就是她下的。”楼画诗凑到她小腹,伸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姐姐要这天下,还是要姬瑾?”
“姬瑾!”楼画语低头看着她,紧握着她的手:“和你。”
“姐姐,别担心。”楼画诗见关雎捧着那对古玉勾出来,朝楼画语道:“苗广他们还活着,但他们对付不了王清莲,只有我去了。”
“好。”楼画语松了手,看着她将那对古玉勾握在手中。
朝关雎道:“把先皇后那根古玉簪也拿过来。”
关雎见她脸色发沉,忙后退了一步,急急的回房,把那个九转玲珑盒捧了出来。
楼画语亲自动手,从里面拿出那根白玉簪,递给楼画诗道:“还要什么吗?”
“有这就够了。”楼画诗看着玉簪和玉勾,放在手中掂了掂:“姐姐不知道这玉有什么用对不对?”
“我去楼七娘那里找过那本古书,却被老夫人她们毁掉了,而且……”楼画语脸带无奈。
拉着楼画诗的手道:“我原先不信这些东西,问过外公,他也没有说。其他人,我也不信。”
“那也好。”楼画诗将东西拢进袖兜,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腹:“小外甥要乖哟,等小姨来看你。”
楼画语猛的抓住了她的手:“现在就走吗?”
“是啊。”楼画诗反握住她的手,笑了笑道:“我怕再不去,就让王清莲得手了。”
“姐姐,别担心,这事本来就是我的。”楼画诗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肚皮:“你好好养胎,生下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楼画诗慢慢抽出手,然后看着楼画语道:“这件事情,我去做,比别人去好。要不然总会留下祸根,而且这本来就是注定的,不是你去就是我去。”
她轻轻伸了伸手,盛夏的湖边,飘来一片银杏叶。
“姐姐,记得要把那捧土带在身边哟。”楼画诗夹住那片银杏叶,朝楼画语笑了笑,转身就朝外走去。
“小诗。”楼画语看到那片银杏叶,瞬间就感觉头要炸开了。
急忙追了出去,可抬脚,却肚子痛得厉害。
“陛下。”关雎急忙迎了上来,把她扶住:“怎么了?”
楼画语摆了摆手,看着楼画诗消失的地方:“传令凤涅卫,全部去漠北。不管王清莲姑侄如何,一定要带小诗回来。”
她总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就好像这京都几个月没有下雨,总会有一场大雨迟早要来临一样。
“让藏在琅琊王氏的人全部发动了,拿下王家嫡系,取下信物,送去给王清莲。如若她收手,一切好说,如若……”楼画语痛得冷汗直流,双手死死捂着小腹。
抓着关雎的手:“如若王清莲不肯收手,王氏就步谢氏的后尘了!快去。”
这个时候她不管什么天下江山了,她重生而回的时候,只想着一件事,让至亲都好好的活着。
所以谢氏动了她娘,她就让谢氏陪葬,王清莲如果敢动小诗,她就让王氏所有人都填了那些矿洞!
楼画语撑着想站起来,却双眼一发昏,直接倒了下去。
关雎尖叫着叫人,颜铁明急忙冲了进来。
两人面面相觑,关雎忙道:“让凤涅卫全部去漠北找九娘子,她去漠北了。”
“拿下王氏所有人,快!”关雎从来没有这么怕过,将楼画语紧抱在怀中。
凤涅中的蛊师进来看了一下:“只是巫术引动了胎气,一时昏厥,陛下和胎儿都没有事,睡一觉就好了。”
“现在不能醒吗?”关雎想到楼画语那冷汗直流的样子,还有楼画诗突然变得奇怪。
那说的话,就好像……
就好像交待遗言!
关雎这会也不知道怎么拿主意了,朝外大叫道:“快去请七郎君,七郎君!”
楼敬轩却已然听到动静到了院外,看着床上的楼画语,奇怪的道:“怎么回事?”
“九娘子去了漠北,用巫术把陛下弄成这样了,她还拿走了那对古玉勾。”关雎这会虽不知道这其中的关键,但也知道事情肯定有点大。
楼敬轩却目光沉了沉,看着楼画语苍白的脸,朝外面招了招手:“十一!”
楼敬辕急急进来,看着楼敬轩道:“哥哥,我去追九姐姐。”
“不用。”楼敬轩掐了他的脸一把,紧绷着脸:“我去琅琊,你守着五娘,无论什么事情,你都要护着他。十一长大了对不对?”
楼敬辕第一次听到哥哥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点了点头。
娘亲走的时候,姐姐都不让她看,现在有事,哥哥都让他参与了。
“备马。”楼敬轩直接起身,朝一边颜铁明道:“我先去拿下王曙夫妇,再派兵前往琅琊。你传令那边的凤涅卫,琅琊王氏,无论老幼,一率拿下!”
他对五娘和九娘都很了解,五娘性子坚毅,幻生而回后,看事情总是与常人不同,却能一眼看到关键。xǐυmь.℃òm
九娘性子柔弱,爱撒娇,这几年里虽长大了不少,可依旧有点胆怯的。
她从来没有一个人出过门,别说远门了,这次却突然施了巫术要去漠北。
联系到前因后果,还有关雎转叙的话,怕是姬瑾真的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了。
“是。”颜铁明连忙拱手。
相对于去琅琊,他更要守着楼画语。
楼敬轩手里也并不是没有人,加上颜铁明怕王氏有蛊师,将凤涅卫拨了一队给他。
直接带兵去往了王府,只是到王府的时候,却见楼造和王曙居然摁着一张小几,坐在坊口的大树底下,下着棋。
楼敬轩握着腰侧长剑,直接走了过去。
他身后的人,全部朝着王府宅院冲了进去。
虽有地亡杀,可哪里是凤涅卫的对手,不一会就将王府拿下。
“祖父。”楼敬轩朝楼造拱了拱手,然后看着王曙道:“王少卿,知道今日要出事了?”
“只是迟早的事。”王曙看了看楼敬轩,然后笑道:“夷帝陛下追击舍妹和元娘也有些时日了,我料定也总该来了。”
“王少卿料事如神,那就请跟我走一趟吧。”楼敬轩抽出长剑,对着王曙道:“也请王少卿修书一封,让秦王妃回来。”
“知道为什么要秦王妃去吗?”王曙看着楼敬轩,低头捏着棋子笑道:“你家九娘子去了对不对?她知道,却肯下手,这大概就是为什么你们兄妹这么多人,只有她天生对巫蛊之术有感的原因。”
“蛊生而相噬,楼九娘天性如此啊。可惜不是夷帝陛下,要不然这才有意思。”王曙捏着棋子,直接落子,吃掉了楼造的马:“我们就等结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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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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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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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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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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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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