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问了几句,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自家娘亲果然思虑还是周全的,只是老夫人那里怕不一定肯放过自己。
到正房的时候,钱氏满是担忧的看着她,这会她又在后悔,自己女儿太打眼了,也不好。
她也拿不准五娘是不是知道那位三皇子的心思,但防着点总没错。
那位三皇子她也是见过的,长相那是一等一的,加上天生的贵气,小娘子见了哪个不心动啊。
他又有那般好手段,连十一都哄得满嘴都是他的好,哄五娘一个小娘子,还不是手到擒来,怕五娘被哄骗住了,还不自知,定要好好防着。
当下抚着楼画语的额头道:“我午间听你咳了几声,还担心着,这会额头就这般烫了,快让人去大夫。”
然后又急朝玉珠道:“快扶娘子回房,在床上好生躺着,这几日就别出门见风了,着人去给舅老爷送信,多送点药材过来。”
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楼画语,就让玉珠急急将她送回了房中。
楼画语知她在防什么,不过自己这个时候病上一病,对二房倒也是好事,也随着玉珠回房生病去了。
春晖堂这边老夫人,听闻二夫人打发人来禀五娘病了,明日不能去跑马,连带着赏雪宴都不能去。
眉头微蹙,转身朝贺嬷嬷道:“钱氏虽说出身低些,可却安乐知足,如若阿月有她这般,倒也省了许多事。”
今日外书房里,三哥儿对十一郎和言悦色,早就有小厮禀了进来。
三哥儿出身宫廷,自是知道一言一行皆会被揣摩用意,他这是在告诉所有人,他对五娘志在必得!
他一定要提携二房,连十一郎那般年纪、不交际、不入仕的小郎君,他都刻意显着亲近,可见用心之诚!
当崔谢两姓的郎君,他都不避着些了!琇書蛧
老夫人心头微微发热,如若五娘是大房所出的,她倒见乐见其成,更甚至还会出手凑成一对。
若是没有前面安国公府那糟心的婚事,她没有送五娘去庄子里茹素,她也不会多加阻拦,可现在……
谢氏在太原被何望打压,崔家不能再步后尘,都愿放下身段与长公主联姻,求娶慧和郡主。
三哥儿却这般彰显对五娘的心思,让她如何是好?
“去禀了老侯爷。”老夫人褪下腕间的佛珠,递给贺嬷嬷道:“我终究是老了。”
贺嬷嬷眼神微闪,却也不敢答话。
外书房里,两位皇子和崔谢两姓的郎君皆离了府,楼敬台正给两位长辈奉茶,细说着最近太原形势。
何望是前朝老臣,又是寒门出身,得益于前朝府学,方有如此成就。
所以一入太原,就先拜访了前朝府学的那些老儒生,接下来更是请各寒门子弟入府相谈。
“这般昭然,他莫不是想在谢氏根基之处的太愿兴府学。”楼敬台眼带担忧,沉声道:“怕士林又该起风波了。”
老侯爷沉声不语,侯爷楼明晨却也是担忧,太原乃是他外家,现长女在宫中位于四妃,局势已然不是他能左右。
上次状告安国公府之事,崔浩打的头阵,崔氏有人因此入了户部;可谢氏却因为他,连原定的太原郡守之位都丢了,还插了何望这根硬骨头进来。
等春晖堂的小厮禀了五娘告病,楼敬台还微微诧异,刚才离去不是还好好的吗?
侯爷却是心中微喜,转眼看着老侯爷道:“既然五娘告病,那就当好好休息。让二郎和阿辉照料着也好,毕竟五娘身份终究在那里。”
“你这么想?”老侯爷抬头轻笑,沉声道:“陛下同意让老二为其讲解书画,以迨情志。”
楼明晨闻言,眼带惊色的看着老侯爷:“父亲!”
老二这是要入仕了?
是谁举荐的?他怎么半分消息都不知道?
抬头看着脸色沉静的父亲,楼明晨只感觉整个人都如坠冰窟,沉吸了口气才道:“二弟未曾回府,以他的心性怕是不肯入仕。”
“这事由不得他。”老侯爷沉叹一声,转眼看着长子道:“你要知道和威远侯府交好的,并不是承恩侯府,而是五娘。在安国公府受惊的也是五娘!”
楼明晨突然想起年少在清河求学,他的外祖,也是当时崔氏族长崔同人在瀑布下讲学,让他伸出双手握住瀑布的流水。
清水从双手上流过,落即流,握必失,似乎毫无办法。
他当时也问过外祖,有什么办法。
外祖却让他双手捧起,稳撑开双掌,任由水从手中流过:“当水停止时,你手中留下的水就是你的,水未停时,流过的水再多,也不是你的。可你又不能放下双手,因为你不知道水什么时候会停。”
那是乱世,前朝已微,大华未立,他以为大势就是水流,他于乱世之中坚守,按崔谢两家所盼娶谢氏女,后送楼明风入宫,楼家封侯,一时显赫。
他以为已然握住了属于自己的水流,可这才十几年,水又开始流了。
只是这次让他握不住的,不只是大势,居然还有府中一个小娘子?还有自己一直未曾正眼相看的父亲?
楼明晨不免失笑,整理好衣襟,对着父亲一揖及地,然后缓步后退。
他一直认为自己的父亲不过是运道好,出身修整京都的楼家,乱世中显得较为重要,这才娶了崔氏女,方有现在的成就。
以至于他多亲近于崔谢两家,工部之事也多偏于两姓的利益,从而让老侯爷在封侯会直接请退,让他成了承恩侯。
可现在父亲要让老二出仕了,承恩侯府就不再是他一个人的承恩侯府!
一直退到门外,楼明晨方才起身再执礼,慢慢转身回大房去了。
钱氏刚把大夫送走,想着要不要再跟上次一样,叫上太医,显得慎重些,而且这也会让宫中贵妃知道五娘病了?
听小厮禀告大夫人来了时,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嫁入承恩侯府多少年了,这位出身太原谢氏的大嫂何时跨过二房的门?
有事让身边的江嬷嬷来问过一句,已显她的恩德了,这会都入夜了,怎的来访了?
但也不能将人拦在院外,只得让人备了茶,亲去院门口迎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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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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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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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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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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