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居于花容阁,在群玉殿下的山脚,从西侧门入,倒也是要经过花容阁的。
“见过楼顺容。”楼画语依旧恭敬的行礼。
楼画言将手里的玉瓶递给江疏,朝她笑道:“难得你入宫,我有几句姐妹间的私房话跟你说。”
她已然有孕,楼贵妃自是不希望她诞下皇子,夺去三皇子的优势。
三皇子背后站着的就是崔谢两家,但楼明风虽有崔氏血脉,与自己母亲不过是姑嫂,她楼画言才是真正的有着崔谢两家血脉的人。
一旦她生下皇子,就算老夫人崔氏依旧支持楼明风,但谢氏必然转向自己,到时三皇子势弱,楼明风怕是不想看到。
所以她想借楼画语入宫,给自己娘亲传个话。
群玉殿的女官听楼画言这般拦人,脸色微白,正要上前。
“怎的?”楼画言却脸色一变,直接拉住楼画语的手,冷笑道:“贵妃娘娘思念家人,我就不行了吗?贵妃与五娘不过是姑侄,我与五娘可是一同长大的姐妹,碰到了,说上几句话也不可吗?”
她这话声疾色戾,那女官虽脸露惶恐之后,手却朝背后摆了摆,示意一个小宫女先回去禀报,双眼盯着楼画语。
“你先去禀告贵妃,我和顺容说几句话,就过去,不碍事的。”楼画语朝那女官笑了笑,朝楼画言身边靠了靠。
楼画言脸露得意之后,直接拉着楼画语朝旁边的花亭走去。
群玉殿的人想跟进来,江疏却立于亭外,拦住了她们。
“五妹妹。”楼画言紧揪着楼画语的手,脸上一扫原先的戾色:“我已然有孕,你定要帮我转告母亲和祖母。”
楼画语还以为她自己不知道呢,怪不得楼贵妃并未召谢氏入宫,看样子也暂时不想让谢氏知道这件事。
“我位份低,不能招母亲入宫,书信一时也不敢朝外传。”楼画言这会似乎极为害怕,紧紧的拉着楼画语的道:“你转告母亲一声,主弱无依,望母族扶之助之。”
她最后一句话,铿锵有力,带着一股杀戮之势,以及威仪之态。
“顺容!”楼画语慌忙丢下她握着的手,仓皇起身跪于地上,好像被吓得瑟瑟发抖。
只是那对着地面的嘴角,却轻轻勾起。
楼画言这野心大得超乎她的想象,主弱无依,她是想说如若她生下儿子,等永顺帝驾崩后,幼主继位,就由外戚干政?
还是她楼画言想垂帘而治,凤仪天下!
“五妹妹可听明白了?”楼画言声音微沉,脸上却带着柔和的笑,伸手将她搀扶起来。
并帮她拍着裙上浮尘,淳淳而安慰道:“五妹妹暗中相助之情,姐姐一直都记着的,我日后必定让父亲多多提携二房,也给五妹妹谋一个大好前程。”
楼画言说的话太过吓人,楼画语倒也不用说什么,只是装着被吓到的样子,沉脸微抖。
“去吧。”楼画言嘴角轻笔,搀扶着将楼画语送出亭子:“姑母入宫的时候,似乎五妹妹还未出生呢?”
只是边朝外走,楼画言就突然扬声,似乎吃惊的道:“五妹妹怎么知晓当初二叔的姨娘,就是因为冒犯贵妃,被杖杀的?难不成最近二婶掌着中馈,府里的老人不顾祖母之命,将这事告之于二婶了。”
这时楼画语和她已然走到亭外,她声音莫名高扬,等候于亭外的人,全部都听到了。
但长居宫中,不闻不见,不动如山的功夫自然是养成了的。
那些人虽然听到了,却好像置若罔闻,连眼神都没有动一下。
楼画语却脚步一紧,满脸害怕的看着楼画言。
“唉呀!”楼画言忙摸了摸她的脸,笑得如同春花摇曳:“是我失言了,妹妹快去吧,别让贵妃等急了。”
说着松开了楼画语的手,转回亭子里去。
楼画语看着她宫装长长的裙裾扫过带着薄薄雾水的兰花,叶上露水瞬间沾于裙上,她越往前走,裙上沾染的露水就越多,可她却依旧不感觉裙幅沉重,反倒十分欢快的前行。
楼画言突然高声提及自己亲生祖母之死,不过就是让楼贵妃忆起前仇,逼着二房站在她这一边。
到群玉殿时,因地势高,薄雾之中已见晨光,楼贵妃靠在殿前软榻之上,裹着厚厚的毯子,正在服药。
楼画语在阶下行的礼,福身微弓,双膝半曲,可楼明风却久久不曾让她起身。
看着薄雾晨曦中的少女,光是这普通的一福之礼,半立于殿前,也如娇花半吐,带着娇艳之态。
想着三郎昨日午后探病,朝她直言道:“楼五娘有解母妃心病之药,母妃何不招她入宫。”
她的儿子,她自然清楚。
三朗四岁开蒙,六岁入学,开蒙之师就是当代大儒李其瑞,八岁得名满天下的周庄成随身教导,十三岁于殿前旁听,十四岁入泰和殿,领了差事,今年不过十五,就已然行督军之权。琇書蛧
她的三郎,一路顺风顺水,日后必然飞龙在天,却怎么栽到了楼五娘身上。
昨日还是随楼五娘入城的,这其中原由,楼明风自然是知道的。
她也心知,楼五娘无意。
可是这样,她心里又不舒服,她的三郎这般好,少年情深,如此意切,她怎么就毫不动心……
“贵妃。”还是旁边的女官提醒,楼明风才醒过神来,朝楼画语摆了摆手,示意她起来。
然后招手让她在榻前坐下,轻咳了两声,拍着楼画语的手道:“刚才我看着你,就好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却又感觉你比我更鲜活了几分。”
楼画语心思一转,忙笑道:“贵妃说笑了。”
“三郎说你有解我心病之法。”楼明风想了想,看着远处风卷雾涌,微微伸手想去拂动。
但奈何,风云无形,只手不动,要想翻云覆雨谈何容易,复又慢慢的缩了回来。
宫中并无什么真正的秘密,楼画言和自己说了什么,楼明风自然是知道的,可她只字不提,只提心病之法,这就是楼明风比楼画言高明的地方。
楼画语伸手接过旁边的川贝雪梨膏,递到楼明风手里,笑道:“姑母安心将养,外间的事情,皆不用理会,承恩侯府还依仗着姑母呢!只是昨日我入城时,碰到曾十三娘,她依旧一如既往的肆意,圣宠之浓,当真是让人羡慕啊。听闻她前几次和楼顺容皆有冲突,只是不知道最近如何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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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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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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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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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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