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步走入大礼堂的雄伟男子,穿着虽说普通,却有着天神般俊朗的容颜,气质更是孤云出岫、人间难得。
他眸光冷淡,目不斜视,缓缓进场,便自然而然吸引了所有人目光。
“这人谁啊,当真好气度!”
“气势如渊似海,眼神冷淡锋锐,举手抬足间,竟有种睥睨天下的风采!”
“他一进来,我就觉得他浑身都在发光!”
众人窸窣议论。
男人们慑服于此人气度。
女人们则是芳心乱动。
却又响起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我当是谁,原来是他啊,沈苍生的养子李策,也就是新娘子沈君瑜的哥哥。”
“此人倒是生得一副好皮囊,不过却只是个普通退伍兵,草根中草根,哪里算是什么大人物?”
“嘿嘿,我还听说了,这小子刚退伍回来不久,一没能力,二无文凭,连工作都找不到,最后跑去傍富婆,当小白脸了!”
“不会吧,消息可靠么?”
“怎么不可靠,这可是韩磊韩公子和陈佳佳陈小姐说得,人韩公子和陈小姐早就跟这小子接触过,这小子还开着富婆的劳斯莱斯炫耀,真是恬不知耻!”
“那可真是白长了一副好皮囊,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小子长得这么俊,倒是天生适合吃这碗饭!”
因为韩磊和陈佳佳这两人口无遮拦、或者是别有用心的宣传。
他俩圈子中的人,近乎都知道了李策是个吃软饭的货色。
又因为他俩的圈子,跟沈君瑜和萧海的圈子,多有交集。
今天也有不少人到场参加婚礼。
李策恬不知耻傍富婆,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
本是个子虚乌有、空穴来风的事。
却被他们说得言之凿凿。
比真的还真。
此刻又开始新一轮的发酵,还凭空有了许多细节。
于是那些先前慑服于李策气度的男人们,眼中敬畏和欣赏,变成了鄙夷和不屑。
那些看到李策,忍不住芳心乱颤的女人们,眼中倾慕变成了恶心和厌恶。
一个男人,不知上进,靠出卖皮相上位,素来是最让人看不起的。
跟着进场的商红叶和高长恭,听到这些议论,眼神都变得森寒。
一帮连爵位都没有的低等庶民,敢如此议论天策少帅、当朝大国柱?
按照帝国律法,此乃杀头重罪!
兰陵高小太爷便要发飙。
李策摆摆手,示意不必。
这帮愚夫蠢妇,不过是在捕风捉影,以讹传讹。
李策杀心其实不重,不至于对他们动杀心。
他耳力极好,在众人的窸窣议论中,听到了两个名字。
韩磊。
陈佳佳。
就是他们造的谣。
始作俑者。
这两人,无凭无据,空穴来风,就能这么造他的谣,其心可诛。
那待会儿便诛了吧。
毕竟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讲。
他走向苏兰。
“义母。”
“李策,三天前你自己说的,要给沈家把排场撑起来,还要请个衬得起钱府尊身份的证婚人,你的排场呢,你请的证婚人又在哪里?”
杨翠满脸鄙夷。
“是啊,李策,这么大个爷们儿,说出来的话,可不能当屁放。”
“李策,这事儿你要办砸了,丢人的不仅是你,还有君瑜和苏伯母。”
韩磊和陈佳佳,阴阳怪气。
“都在路上。”
李策淡淡开口。
他目光逡巡,看着那些肥头大耳、虽衣着锦绣却言谈粗鄙的富商:“你们萧家这排场倒是够大的。”
萧海却没听出李策话里面的反讽,颇为自豪道:“那是,也不看看我们萧家是什么层次的家庭。我说李策,你真能给沈家撑得起场面?你一个刚退伍的大头兵,能认识什么大人物?别到时候请了一帮土包子来,那才是丢人现眼,贻笑大方!”
韩磊不屑道:“李策,依我看你压根就请不来什么人物吧,现在是在死鸭子嘴硬,还是在死撑?婚礼可还有半小时便开始了。”
陈佳佳鄙夷道:“也不知道君瑜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有你这么个胡吹大气的哥哥,一辈子只有一次的婚礼,你却要让她丢人现眼,闹这么大的笑话。”
“行了——”
沈君瑜听不下去了。
“你们别这么说我哥,他能来参加我的婚礼,我已经很开心了,至于排场什么的,我根本就不在乎。到时候别人要笑话就笑话我吧,我一个当妹妹的,替自己哥哥担些指责和嘲讽,又算得了什么?”
方才苏兰这许多年第一次骂她,也让她仔细反思了自己。
细细想来,两兄妹这么多年,李策确实处处都护着她,让着她,容忍她。
反而是她,一次次的跟他任性,耍小性子,闹小脾气。
在她潜意识里,就觉得自己做什么,李策都不会真的跟她生气。
久而久之,就愈发任性。
苏兰刚才一番话,让她真正开始反思自己。
她不想等两兄妹真的形同陌路,再去后悔。
沈君瑜都开了口,杨翠、萧海、韩磊、陈佳佳等人,自然不好再说什么。
就有个中年人走了过来。
此人面白无须,脸颊瘦削,双眼精光闪烁。
杨翠连忙跟他问好:“拜见陈师爷。”
此人是钱谦同的师爷。
虽没有官身,却是钱谦同最信得过的亲信。
别说杨翠一个普通妇人。
便是那些七品县尊,也不敢在陈师爷面前摆谱。
陈师爷淡淡道:“杨女士,看在你们萧家跟我家府尊有些亲戚关系,我家府尊大人才愿意屈尊,来给令郎当证婚人。眼看婚礼便要开始了,怎么还没见女方的证婚人?”
“帝国的习俗,你也是知道的。要是女方证婚人,上不得台面,跟我家府尊大人身份地位差距太远,那可是要闹笑话的。也是对我家府尊大人的冒犯和大不敬。”
于是杨翠、萧海、韩磊、陈佳佳等人,目光都集中到李策身上。
“陈师爷,女方这边,是君瑜哥哥李策在操办的,您问他吧。”
杨翠阴阳怪气道。
叫你小子打肿脸充胖子!
现在请不来证婚人,或者只能请个阿猫阿狗,府尊大人发起怒来,拿什么承受?
“年轻人,是你负责找的女方证婚人?不知道人在哪里,匹不匹配我家府尊大人的身份?”
陈师爷看李策只是个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小年轻,就先看低三分。
“在路上。”
李策笑了笑:“至于配不配得上你家府尊大人的身份,这个你不用担心。”
“哦?”
陈师爷冷冷道:“年轻人好大的口气,你真以为什么货色,都配跟我家府尊大人相提并论?”
“我已经说得很谦虚了。”
“那还有不谦虚的说法???”
陈师爷这种角色,类似于宰相家的门房。
仆凭主贵。
谁贬低他家府尊大人,那可比刨他祖坟都要严重许多。
他现在很生气。
李策说道:“我这人一直很谦虚。没有不谦虚的说法,只有中肯的说法。”
“那什么又是中肯的说法?”
“你家府尊大人,很难配得上我请来的证婚人。”
于是陷入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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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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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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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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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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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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