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清明、冬至,往往都会有小雨,正是苍生祭祀先祖、追忆逝者的时候。
公墓有一个守墓的老头,正在和几个半大小子讲故事。
老头在此小半生,常年混迹附近,也无人知道他在此守个什么墓,也不知道他做何营生。
老头心善,有个什么孤坟无人照料的,他见到顺手就会清扫干净。
如此一来,远近人家都颇为敬重。
尤其是一些半大小子,喜欢找他聊天。这老头,能谈战国纵横,又善聊远近奇事。
对这些半大小子来说,全当听故事了。
今日,老头蹲在公墓不远处小土坡上晒太阳。
往日一个和他亲近的小子,没话找话的问道:“老头,你说你知道咱徽州各代英雄,你怎么从来都没说过天门三雄?”
老头蹲在小土坡上,闻言嘴角流露讥笑:“天门三雄也配称为英雄?”
半大小子一听这个话,大声嘲笑:“老头,我就说你不知道吧,天门三雄可是我徽州出去的三大英雄,北方豪族林立,南方唯有天门。三人白手起家,结义金兰,好比古代刘关张,这还不叫英雄?”
“呵呵!”老头嗤笑一声,“三个鸡鸣狗盗之辈撑起的天门,不过是运气好。若非凭着手段骗取我……骗取寒门数年基业,小小天门算得了什么。”
几个小子一听,不解的问道:“什么寒门,我们怎么从来没有听过。”
老头露出一丝怅然:“几十年过去了,如今世人只知天门,而忘记了寒门。”
“寒门比天门还厉害么,寒门,怎么听起来这么寒酸?有什么英雄好汉么?”
面对这些疑问,老头眼中闪过了一丝精光:“有,英雄好汉辈出。最大的一个英雄,心怀苍生,顶天立地,誓为寒门子弟博半个天下。若无他扫平南方贵胄,哪有天门摘取果实。”
小子们面面相觑:“按你这么说,那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能比天门三雄还要厉害?”
老头面露不屑:“当年,天门三雄联手,也只是他手下败将。”
“哇,那岂不是吕布,虎牢关战三英?”
“人中吕布,倒是勉强与他相比。”老头老神在在的说道。
“嘁,世上哪里有这样的英雄,那他长什么样?”这帮小子执着的问道。
“他长得……”老头正要描述,忽然公墓外一袭白袍出现,他的表情顿时呆滞了。
众多小子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个白袍公子缓缓走向公墓。
“哇,这人好帅啊!”
哪怕是男孩子,看到这位白袍公子,也忍不住赞叹一声。
“咦,老头你怎么哭了?”
另有几个小子,诧异的问道。
老头回过神来,揉了揉眼睛,叹息道:“起风了!”
起风了,眼睛进了沙子,老者越是揉眼睛,可老泪纵横,无法抑制。
忽然,老者掏出随身手帕,将眼泪擦干净,拾步向那白袍公子方向而去。
陈白袍正缓缓向父亲墓前走去,进入天门多年,后又入天武九部。他已经多年没有回来,每到清明、冬至,他也只是在远方纪念。
今日恰逢冬至,他特意前来扫墓。
到了墓前,陈白袍却发现父亲的墓似乎被人修缮过,而且有人长期打理的样子。
旁边有人扫墓,见状主动告诉他:“是守墓老头扫的,这老头人好的很,如果有谁家墓没有照顾到,他会顺手帮忙。我们每次过来,都要给他带点东西。”
还有这种好人?
陈白袍摆放白花,默哀祭奠之后,他转身去感谢那位扫墓老者。
然而在下山路上,正碰到一位头发、胡子花白的老人。
两人迎面相遇,陈白袍愣了一下,这位老者好生激动,目光死死盯着自己。
陈白袍主动道:“老人家,我听说这里有位好心的守墓老人,不知道是否就是您。家父的墓,多谢你的照拂。”
听到陈白袍说话,老者挥挥手,冷静道:“应该的,应该的……这位……公子,从何而来?”
对方有恩于自己,陈白袍谦卑回道:“京城而来!”
老者继续问道:“那公子此去何往?”
陈白袍虽然奇怪对方问了这么多,却仍然诚恳回答:“宅吉市!”
宅吉!听到这两个字,老者神情一紧,那正是天门大本营所在。
老者忽然弯腰,将怀中的手帕掏出来,为陈白袍擦去鞋上泥点。
陈白袍整个人愣住了,大家根本不相识,可是对方如此,让他受宠若惊。
“老人家……您……您这是……”陈白袍诧异的不敢乱动。
老者将陈白袍白鞋上泥点擦干净,继而满脸笑容的起身:“这一身白,弄脏了怪可惜的,公子下山还请慢点,下山之路不好走。”
陈白袍感觉这老者的话,似有深意,却又不解其意。
陈白袍道了一声谢,老者挥挥手道:“走吧。”
这还是陈白袍第一次觉得遇到了怪人,他再次感谢,并表示明日将带东西前来拜访。
老者摇了摇头,只是让他离开。
陈白袍只得弯腰致谢,继而离开。
等到陈白袍快要走远了,老者的声音忽然飘来:“公子,如若有心,请你记住老朽的名字!”
陈白袍微微一愣,继而转身道:“敢问老人家名讳?”
老者双手背于身后,昂着头,目光深远。此刻小雨打湿了他的白发,更显他的老态。
然而就在这龙钟老态之下,他目光一闪,刹那间好似拨云见月,露出峥嵘。
“老朽名叫楚十,记住了!”
这个名字颇为奇怪,用数字作为名字,比较少见。
由于名字特殊,陈白袍微微点头:“好的,在下记住了。”
说完之后,老者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回头。
陈白袍下了山之后,玄机已经在这里等待了。
玄机为他打开车门,待其坐下之后,她这才到了驾驶座。
玄机看陈白袍似有所思,不由问道:“天王是碰到什么奇怪的事了么?”
陈白袍点了点头:“碰到一个奇怪的人。”
陈白袍将刚才事情说了一遍,同时将楚十这个名字说了出来。琇書網
玄机愣了一下,她似曾相识,皱眉琢磨起来:“楚十?应该没有用数字起名字吧,这个十字笔画为一横一竖,莫非是纵横之意?楚十……难道是楚纵横……”
说完之后,玄机目光一闪,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个推测,震惊道:“楚纵横?!南方狂士楚纵横!”
看到陈白袍不解,玄机急忙解释:“这可是神仙人物,我听我师父提过一次,此人号称南方第一谋士,曾以绝户计,灭尽南方豪族,震惊华夏。自称以天下为棋,能胜天半子。这等狂人,竟然为您擦鞋?”
陈白袍皱眉半晌,忽然道:“回去看看,应该拜访一下。”
说着,陈白袍和玄机下车,来到了公墓外的小屋。
小屋外只有几个孩子,却没有老者的身影。
“你们是来找老头的吧,老头说他进山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来。”
不知为何,陈白袍有种怅然若失之感。
抬眼望去,蒙蒙小雨笼罩青山。陈白袍有种感觉,很长时间都看不到这位老者了。
“松下问童子,云师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陈白袍呆立良久,继而转身叹息:“走吧,这种神人,也是可遇不可求。”
说完,陈白袍和玄机顺着蜿蜒小路扬长而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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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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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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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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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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