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最难过的,恐怕就是孤儿寡母那一类人。家里没个男丁不说,每天晚上都还要提心掉胆的,唯恐谁打坏主意到她身上。
阿力隐约听到了隔壁的动静,收拾了家里一小碗的米就要送过去。
却被自己的婆娘发现了。
叉着腰现在大门边上与他横眉冷对:“你干什么去!”
阿力也老实憨厚,见到自己婆娘这样问,面色为难道:“给嫂子和侄女送点吃的!”
女人之间本来就有种隐隐的敌意,听到阿力这样说,阿力媳妇醋意大发:“送什么送什么!都给她们送去,我们家里不用过日子了吗!”xiumb.com
阿力道:“我们家少不了这点米……”
阿力媳妇就是不想让阿力将自家的吃食送过去,如今这世道,边境这里的粮价一天三变,现在能吃上一口米粥都是勉强,何况阿力的这一碗米面都够自己一家一顿吃的了。
“不行,不准去。”阿力媳妇阻拦,见到自己似乎劝不住自己男人,干脆大声喊道:“娘,娘啊!你快出来看看,阿力偷米去给外人了!”
“谁!我看哪个敢偷米!”一个老太婆风风火火的从厨房间冲出。
媳妇毫不迟疑的指着阿力的方向:“就是他,娘,他想偷米给隔壁送去!”
阿力甚至有点央求自己的母亲:“娘,您就让我送去吧,若当初没有大哥照顾我,带我去运马,我也不会挣那么多银两回来。”
阿力的娘却不是那样想:“怎么着,跟他去你以为是好事啊!若不是你小子还有点良心知道拿着银子回来,否则我和你媳妇还不知道怎么苦呢!隔壁家的情况你看到了?都快给饿成人干了吧!”
阿力想着隔壁嫂子的情况不由打了一个冷颤,见母亲还有妻子一再的反对,只好作罢。
大哥的知遇之情重要,但自己父母家人的命比大哥更重要啊!
如此,只好关了屋门,将隐约能听到一点的母女谈话声拒之门外。
“娘,我饿了!”女子怀里的女儿眨着大眼睛看向自己的母亲。
妇人枯瘦如柴,蜡黄的脸上被饿的颧骨凸起,听到女儿的话,眼中闪过绝望。
面对女儿如此信赖的眼神,她该怎样才能对她说出现在家里面已经没有米面了呢!
接下来的日子,她们母女两人都要在家等死。
边境的粮价本就昂贵,再加上之前蛮子作乱,更是高到离谱,孩子他爹出去做生意了,之前给她们两个留下的银钱早就被这高昂的粮价消耗空了。拉下脸皮一家一家的去借了一次,但别人家也要活命,自然是没这个脸再去借一次的。
坐在破落的门前,看着天上的阳光,亮的刺眼,处处洋溢着生机。但这世道却不给她们母女两个活命!
抚摸着女儿的小脸,妇人起皮的嘴上扬起了一抹绝望的笑:“雅儿啊,娘带你去一个地方,有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你想要的东西那里都有,雅儿想不想去呢?”
小姑娘的的眼睛里瞬间闪过亮光,大大的眼睛看向自己娘亲充满希冀的问:“娘,真的吗!”
妇人含笑点头,只是小姑娘的年纪太小,看不懂母亲脸上的绝望。
“那里有糖人和酥饼吗?”小姑娘问。
妇人点头。
“有包子和馒头吗?”小姑娘又问。
妇人再次点头。
小姑娘的眼睛更亮了:“那里有爹爹吗?”
妇人点头的动作一顿。
小姑娘像是察觉到什么,失望的问道:“没有爹爹吗?”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妇人也不想在女儿生命的尽头再骗她,开口解释道:“爹爹不在那里,但过不了多久,他也会来找我们。我们先去那里等爹爹好吗,那里有糖人和包子哦~”
孩子就是小,听到自己喜欢的甜食,哪有不同意的。
忙不迭点头。
妇人的手已经伸向自己女儿的脖子间:“雅儿,去的过程会有一点痛,你要忍一忍哦!”
小姑娘脸上尽是要去那个好地方的兴奋,摇摇头:“娘你放心,雅儿不怕痛的!”
女儿这番话戳到妇人的心再痛,她怀胎十月才为自己的夫君生下了一个女儿,且自己夫君因为牧牛之时被踢中了那物什,大夫说以后再要子嗣就非常艰难。有可能雅儿是他这辈子唯一的骨血!
但宁可看到女儿如此鲜活的走,也好比生生饿死让她心碎!
正当妇人下定决心忍痛下手的时候,大门被敲响了。
“咚咚咚!”
伴随着敲门声的还有一道男人的声音:“是费安家吗?”
这话让妇人一愣。
直到敲门声再次响起:“有人在吗?”
“有,有人!”妇人用尽全身力气试图让自己的声音更大一点。
但这就够了,门外的人听到了妇人声音高兴道:“嫂子,我们受费安费大哥所托,前来接你和孩子到随县和他一起团聚的!”
这话像是点燃了妇人所有求生的欲望,忙不迭的抱着怀中的孩子冲到大门前,吱呀一声打开了木门。
门外站着的男人看起来就孔武有力,而且不复边境这里黄皮寡瘦的模样,非但长的高大,连说话的语气都中气十足。
“你说是费安让你来接我们的?”妇人舔了舔干的起皮的唇问。
男人见到这个情形后连忙冲后台喊了一声:“婶子,麻烦你给这位嫂子端一碗粥来!”
“好嘞!”马车里立刻就有人应着。
妇人看到从马车上下来一位老太太,年纪约莫五十多,但状态就和自己一样,都像是边境这里艰难求生的,脸上都是一样的枯瘦蜡黄。
粥被端到妇人身边,她自己没舍得吃一口,都用勺子一口一口的喂给女儿了。
男人见状,又让婶子乘了一碗过来,这次孩子吃不下了,妇人狼吞虎咽的吃完,甚至连碗底剩下的一点都添的干干净净。
“婶子,我带你们离开这里和费安大哥团聚!”等到妇人吃完,男子说道。
妇人知道自己风的救星,终于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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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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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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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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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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