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怀满脸关切的看着苏安,开口,道:“苏兄,若小弟所猜不错,苏家上下,对你应该很好吧?”
苏安略微犹豫了一下,微微点头:“还算尚可。”
“苏兄,凡事,多为自己留条后路。”
周怀压低了声音,道:“说句不该说的话,出我口,入你耳,不在有旁人知道。”
“苏某自不是多嘴之人。”
苏安看着周怀,心里也有些想知道他准备玩什么花样。
世俗凡人的争斗,未必就比修行之人的争斗要轻松,甚至,还会凶险几分。
“旁人的话,信三分,剩下七分,你自己心里要有数。”
“所谓旁人,苏兄是聪明人,该知道是什么意思,小弟就不多说了,免得招苏兄厌烦。”
周怀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他和钱多多之间,也并非是那么和睦,毕竟原本就是两个家族的人。
而且,相比之下,他更不喜欢钱多多为人处世的手段。
钱多多看似和善,可其实,行事十分狠辣,一旦被他抓到把柄,到时候非要捞到足够的好处才行。
简单通俗的说,就是钱多多喜欢掌控旁人的把柄,以此为底牌,和这样的人做朋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陷入阴谋当中了。
所以,周怀是不敢和钱多多做朋友的,这次之所以合作,也不过是家里长辈的意思。
但,钱多多有他自己的手段,而他周怀又何尝不是有自己的手段?
周怀更喜欢做的,是把双方的利益纠缠在一起,这个时候,自然也就成了盟友。
而在他看来,所谓把柄威胁,这是最下乘的法子,哪怕对方被迫因此屈服,最终也肯定是想着该如何反抗。
“周贤弟的话,苏某懂了。”
苏安冲着周怀拱了拱手:“倒是没想到,此次在崇北,还能遇到周贤弟这般的妙人,倒是有趣,有趣啊。”
苏安爽朗的笑着,周怀这般的做事风格,他还是有些喜欢的,毕竟这并非是单纯把旁人当成傻子了。
而是在相互合作利用,这或许对苏家而言不是什么好事,可最起码,对他苏安而言,周怀并没有什么害他的心思。
而钱多多,则是有些不同了。
苏安两世为人,见多识广,钱多多的那些手段,或许在他自己看来颇为熟稔。
甚至,在钱家老爷子眼里看来,也是有可行的。
但很可惜,在他苏安眼里,破绽百出,毕竟他前世所在的信息大爆炸的时代,哪怕没有亲身经历过,可诸多阴谋诡计等等也都是知道的。
“依着周贤弟的意思,不知苏某给如何是好?”
苏安笑眯眯的看着周怀,想要听听他的意思,毕竟,有些话,可不能是空口白话说出来的。
“不管苏府如何做,苏兄不妨就安稳的呆着,尊长辈,友同辈,对府中仆人也该宅心仁厚。”
“一切,不可操之过急,需静待时机。”
周怀现在所说的这些,和之前钱多多给他出的注意可是完全相反的。
之前,他们三个在一起的时候,钱多多所出的注意,可是要尽快崭露头角。
甚至,由周、钱两家想办法相助,帮助苏安扬名。
这两个计策,一个快、一个缓,完全是截然不同的手段。
“周贤弟所说,可是和之前钱兄所说不同啊。”
苏安满脸含笑的开口,所谓钱兄、周兄等等,在很多时候并非是以年纪而论的,而是一种简单的称呼罢了。
“苏兄心里其实不是已经有数了么?”
周怀笑着开口,他从来不喜欢把旁人当傻子,他更喜欢稳扎稳打。
在他看来,从一开始,钱多多就太过小瞧苏安了,哪怕真是所谓的一个山野小观的道士养大的孩子,可能寻来崇北,这也是有几分能耐或者说运气的。
可偏偏,从苏家打听来的消息当中,苏安应该也算是江湖中人了,这让钱多多更加瞧不上苏安。
在钱多多看来,江湖中人多莽撞,就是些莽夫。
“时日不早了,苏某就先告辞了。”
苏安看了一眼酒楼外的天色,满脸含笑,聪明人之间的对话,其实不用太过复杂,有时候,甚至根本不用说出来,对方就已经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就像是现在这般,哪怕是苏安不说,其实周怀心里也知道苏安会选什么,毕竟,没人是傻子。
“这个周怀,倒是有意思的人。”
从酒楼出来以后,苏安嘴角含笑,心里嘀咕了起来,这世上,为了利益而争斗,这不算什么,甚至很正常。
但,难得的是从来不要小瞧任何一个人,和所行事的方法。
“大哥,你可算是回来了。”
“爹找你有事,一直在你院子里等你呢。”
苏安刚到府上,一直在门内不远处的廊道下转悠的苏倩倩就踏着小碎步跑了过来。
“可是有什么事?”
苏安眉头微微挑了一下,时至今日,他来苏府也有将近半年了,可从来都没见苏于重找他有什么急事。
甚至,在苏安看来,苏家应该也已经默认了这种方式,那就是把他当个闲散的富家翁养着,平时该给的银子一分也不少,甚至,比之苏参会和苏参义他们每个月的银子还要多出来几倍。
只不过,这些银子,苏安也没动,都在房间内放着呢,他可是不缺银子的。
尤其是之前几年寻真龙遗骸的时候,可是寻了不少的药材包括击杀了些野兽,都如同凡俗中人那般,给卖了换取银钱。
但他平时又用不上那些银钱,所以就都积攒了起来。
而且,他采集药材和击杀野兽,哪怕只是顺手为之,也绝非是普通世俗中人能够相比的,所以,那几年可是积攒了不少钱财的。
“好像是要给你定一门亲事。”
苏倩倩皱着眉头,又补充了一句,道:“据说是有名的才女呢,只不过爹爹没给我说是哪家的小姐。”
闻言,苏安的眉头紧皱了起来,他想着可以这么和苏家相安无事下去,可是现在看来,似乎有些难啊。
“我知道了。”
苏安点了点头,脚下步子不快也不慢,不过苏倩倩在一旁可是有些担忧的。
毕竟,苏安来府上也有半年左右时间了,平时她和苏参会经常来找苏安这个大哥说话,他们三个的关系还算是不错的。
最起码,苏倩倩是这么认为的,对于大哥的脾气,她心里多少是有些数的。
别看大哥平时脾气挺好的,哪怕是对府里的仆人,甚至是仆人出错的时候,他都满脸温和,从不生气,甚至还会去安慰犯错的仆人。
可其实,苏倩倩知道她大哥也是有自己的执着的。
别看苏倩倩平时大大咧咧的,可这不代表她就真的傻了。
“您来了。”
到了小院,苏安冲着苏于重微微躬身,仍旧是以您为称呼,而且,苏府现在仍旧没有让他真正的去祠堂祭拜,认祖归宗,所以,他这么称呼,或许也算是有错,但谁又不能真的因此说什么。
“坐。”
苏于重满脸笑意的看着苏安,他这个儿子回府以后,倒是还真没发生过之前他担心的那些事情。
唯一让他为难的,就是他这个儿子的踪迹,根本就调查不出来,仿佛是凭空冒出来的一个人。
甚至,他追问这个儿子当初抱走他的那个道长的所在,他也以对方清修为由,绝口不提。
偏偏,这事他还真没法逼迫过甚,这就有些为难了。
不过,虽然查不出苏安的身世,但从样貌等,也可以信个几成了,最起码,现在,能用上了。
“你今年也都有……。”
等苏安坐下一会以后,苏于重开始和苏安各种沟通了起来,说的也都是些父慈子孝的话。
这话,就是苏倩倩听了都有些撇嘴,真当她大哥是小孩子了?
这些话,也就是哄一哄小时候的她,现在连她都哄不住了,更何况是哄她大哥。
“您是想给我定亲?”
苏安笑眯眯的开口,直接点出了重点,虽然苏于重说的有些委婉,可他还是听的出来。
“你这个年纪了,不能一直拖着啊。”
苏于重十分有耐心的开口,其实,这话原本不该他这个当爹的说,但偏偏,苏安的娘早就在生下他的那年就死了。
他的正妻虽然该被苏安称为大娘,可毕竟不是从小养大的,这事,他正妻也不好开口,免得有人说什么闲话。
“这事,您是准备和我商量,还是准备自己做主定下?”
苏安脸上仍旧挂着笑意,甚至,连语气都没有丝毫的变化,仍旧温和。
可偏偏,他这句话说出来,任谁也能从这些字上明白他的心思。
“自然是和你商量。”
苏于重开口,也没生气,整个苏家可都是由他掌管的,他岂会听不出苏安话里的意思?
虽说现在查不出苏安的一些身份信息,可,现有的证据,也基本足以证明苏安的身份了。
毕竟,那块玉佩,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知道这块玉佩的,除了当年抱走他孩子的那个道士,就剩下当年负责送走孩子的仆人了,可那个仆人早就已经死了。
而且,那个仆人的忠心毋庸置疑,那块重新回到他手上的玉佩,也的确是真的。
时隔二十多年了啊,真要是有人算计,也不必等到现在。
也正因为此,虽说没有查出苏安的具体一些过往经历,可也大致确定了他的身份,苏于重不想和他这个儿子闹的太僵,毕竟,当年他就亏欠这个儿子了。
甚至,这个儿子这次回来以后,和钱、周两家的事情也没瞒着他。
但这次的婚事,不仅是对苏家有利,对他这个儿子,也的确是一件好事。
“我现在并不想成亲。”
苏安笑着开口,仿佛是在说一件和他无关的事情:“所以,这事不如就此作罢,您老就先别忙着操心了。”
“你不考虑考虑?”
苏于重脸色微微变了一下:“这可是京城孟家的小姐,虽是次女,可也生的国色天香,知书达理,温婉过人。”xǐυmь.℃òm
“上门求亲的人,可是把门槛都快给踩烂了。”
苏于重耐着性子道:“你还是考虑考虑吧,总不能真的不成亲,真若在过些年,未必能遇到这么好的姑娘了。”
苏于重这话说的也是真的,虽然这里面有苏家和孟家联姻的意思,但苏家那位次女,也的确是知书达理,至于其他的,他自然也是没见过。
但,儿女婚嫁,原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真能和儿女商量的,虽然有,但其实不多,最终,大多数都是要听从父母之命的。
“我…。”
“你先想想,不必这么急着回答。”
不等苏安把话说完,苏于重就堵住了他后面的话:“我过几日在来问你。”
“切记,不可一时冲动啊。”
苏于重若有深意的看着苏安,然后微微摇头,叹了口气,起身离开了。
“哎。”
苏安也叹了口气,原本,他还准备多在苏家呆一段时间呢,可现在看来,是不成了。
苏家,对他还真是情深意重,这已经把他当成棋子了。
虽说,或许这门亲事的确是为了他好,但棋子的成分,是不可避免的。
苏安还真没想过,有这么一天,竟然被人当成棋子了。
“大哥,你也别生气,爹平时就是这脾气,对你已经够好了。”
“要不然你在考虑下,实在不行,你真不想成亲,好好和爹说下,爹应该会答应的。”
苏倩倩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开口,她可是不希望大哥和爹闹别扭。
“你可有什么心愿?”
苏安抬头,看着苏倩倩,笑眯眯的开口询问,仿佛刚才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一样。
“我?心愿?”
苏倩倩有些摸不着头脑。
“对,比如你想做什么,或者想要什么。”
苏安点了点头,这半年左右的时间,他和苏倩倩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还有苏参会这个堂弟的关系,可以说很是不错,如今,恐怕是快要离开了,倒是不妨问问他们有什么心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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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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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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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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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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