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身旁那个,是个干瘦的矮个子,戴着副眼镜,怎么看怎么像是强做斯文样,骨子里的匪气粗蛮挡都挡不住。
林染做出一副害怕畏缩的模样,战战兢兢地望着他们。
矮个子用英文问:“你是哪里人?”
林染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厉害,居然发出了哑巴的干叫。
矮个子皱起眉,这回说的是流利的中文,嘟囔着跟旁边的男人说了一句:“独眼龙,这是个哑巴。”
林染灵机一动,干脆将错就错,装起了哑巴。
她张着嘴啊啊地叫了几声,又挤出几滴眼泪,模样可怜。
独眼龙脸上没有半点同情,把林染从地上托起来,一双粗糙的大手将她从头到脚粗鲁的摸了一遍,确认没有危险武器,然后,他抓起了林染的手仔细看了看,没有使枪的茧子。
但这样,独眼龙还是不太放心。
他缓缓抽出腰间的短刀,嗓子很粗:“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矮个子拦住了他,他蹲在林染面前,粗蛮的掐住她的下巴,用手上粗糙的布料沾了点水把她脸上的泥灰血污抹干净,露出来的真容让他眼前一亮。
“真是个美人儿。”
林染知道,自己还有活命的机会。
她拿出自己平生最好的演技,可怜无辜地看着他。
矮个子甩开手,跟独眼龙商量:“把人留着吧,等坦达回来说不定会对她有兴趣!到时候咱们也跟着沾光!”
坦达……?!
这个名字让林染又惊又喜,看来她是被抓到了坦达的大本营了。这也就意味着莫斯年很可能也在这儿。
她不仅要活着,还要留下来!
林染呜咽焦急地跟他们用手比划,求他们放过自己,给他们磕头……
独眼龙犹疑不定,这女人虽然是个哑巴,看起来也没什么杀伤力,但万一是扮猪吃老虎呢?
就在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女人尖锐的大嗓门,紧接着门就被推开了。一个四十来岁的胖风女人骂骂咧咧地进来了,她说的语言很杂,英语夹杂着柬埔寨方言。
林染听懂了大概意思,这女人是这里的厨子好像也是独眼龙的婆娘,叫阿蛮,嫌弃工作重,问给她安排的打下手的人什么时候来?
独眼龙有些不耐烦,让她出去。
阿蛮可不干了,手里的锅铲都快飞到独眼龙脸上了,然后,她注意到了地上被五花大绑的林染。
她用柬埔寨语和独眼龙问了两句这女人的来历,然后蹲在林染面前,在她身上闻了闻,又拿着铲子跟她比划,意思是问她会不会做饭。
林染用力点头。
阿蛮就替她松了脚上捆着的绳子,但她两只手还是被绑得很牢,阿蛮像拖牲畜一样拖着林染往外走,看来是想让她来打下手。
林染很配合,跟这个女人待在一起,比跟那两个男人要安全得多。
一出门,阿蛮就用一块脏兮兮的布蒙住了她的眼睛。
林染就这样不知身在何处,要去何处的被她拖着走。
期间她听见地雷爆炸的声音。
阿蛮司空见惯,林染却佯装害怕地抖了抖。
但心里却惊喜不已,看来她真的误打误撞被带到了坦达的地盘!这周围就是雷区,秦司廷他们一直想进来的地方,她居然就这么被抓过来了。
前方有多少凶险她都顾不上了,她只想着莫斯年也在这里,
有他在的地方,她就什么都不怕!
等到了地方以后,阿蛮给她解开蒙眼的黑布,领着她进了一扇门,门后面是厨房,再往里走,有个小隔间,床铺脏兮兮的落满灰尘,天花板上结着蜘蛛网。
阿蛮指了指床,又做了个睡觉的姿势,指了指林染,意思是她暂时就住在这里。
然后,她把林染拖进了厨房,把锅铲塞给她,用英语和柬埔寨语分别说了一遍:“做宵夜!”
这里的食材不多,比基地还少,
只有粗面和野菜,加上打来的拨了皮的血淋淋的野味。
林染埋头做菜,阿蛮就在旁边盯着。
林染注意到她身上都有枪。
这是一场考试,如果能通过,她就暂时安全……
林染拿出了全部的精力,尽量把粗面做得可口一些,刚煮好,就有人踹开门进来了。进来了几个男人。
为首的是个中年男人,表情凶悍,两眼精明,骂骂咧咧地用柬埔寨语说着什么。
男人显然级别不低,阿蛮在他面前唯唯诺诺的,喊了声:“坦布。”全然没有刚才面对独眼龙他们的神气。
林染猜测,这大概是坦达的兄弟。
坦布的眼神落在林染身上,更愤怒,林染就算听不懂也知道他在问阿蛮为什么带个陌生女人进来。wWW.ΧìǔΜЬ.CǒΜ
阿蛮赶紧解释,这女人是个哑巴,没有危险,被抓过来帮忙做饭的。
坦布狐疑,走到了林染跟前,身上有一股子野蛮血腥的气息,林染瑟缩了一下,被男人粗糙的虎口卡住下巴,强行把她的脸掰露在眼前,肆无忌惮的打量。
这女人长得很美,这周围要是有这种美女,早就传开了。
她不是本地人。
“你是……中国人?”坦布用还算顺畅的中文问她。
林染看得出他眼底的杀气,不敢迟疑,害怕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来这里?”
林染继续装哑巴,张开嘴“阿巴阿巴”的喊着,手上胡乱比划着……
坦布有些不耐烦,扫了眼灶台上那碗香气腾腾的面,甩开手,林染被扔到了墙上,后背撞得又疼又酸。
坦布吃了口面,改变了想直接杀掉这女人的想法。
“你!”坦布指着她,冷冷地说,“跟我去送饭!”
林染从地上爬起来,一副恐惧害怕的模样,浑身战栗着,哆哆嗦嗦地端起那碗粗面,跟在坦布后头。
他们一直走到了密林深处,一扇厚重的大铁门外面重兵把守,看见坦布都恭恭敬敬地。
坦布让他们把门打开,进去之前吩咐手下:“待会,这女人有什么不对劲的,直接开枪打死!”
他说的是中文。
林染知道这话不是在吩咐手下,而是在警告她。
厚重的大铁门在眼前打开,林染仍然端着那碗面,小心翼翼地跟在坦布后面,连眼神都不敢乱看,穿过逼仄幽深的过道,扑面而来潮湿霉气。
在黑暗尽头,有微光,林染甚至还听见了铁链细微的响动。
她不由得好奇又突然间万分紧张,
这里面……关的人会是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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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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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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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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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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