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和看不惯了,把她往跟前拉了一下,“离我那么远干嘛。又不会吃了你,走快点,饿死了,门口有糍糕有油条,还有豆浆。”
“真饿了啊!”何招娣只听到了这么一句,“那快些吧。”
她腾腾的跑到了前头,在一个早餐店门口停了下来,“老板,四个糍糕,不,八个。还要一碗豆浆。”
刚从油锅里被撩出来的糍糕,金黄色的外皮上一个个可爱的油泡争先恐后地“滋滋”爆破。
空气里都弥漫着菜籽油的香味。
等李和追上去的时候,她已经把豆浆和糍糕买好了,站在桌面旁边等着李和。
李和上气不接下气,“你这么着急干嘛。”
“你饿了啊,你快吃吧。”
“你怎么不吃?”李和咬一口,外层是很厚实的香脆,内层是雪白烫口的软糯糍饭。
何招娣摇摇头,“我吃好了的,你吃吧。”ωωω.χΙυΜЬ.Cǒm
“这么多我怎么吃,你也吃一个吧。”李和递了一双筷子给她。
何招娣接了筷子,却是没有动,“你吃不完我再吃。”
“我吃六个,你吃两个。”李和把盘子推到了她跟前。
“中吧。”
饭馆里人来人往,两个人只顾吃的,什么也没说。
“没位置了哦。”一个老太太带着孩子进来了。
何招娣眼睛转向老人带进来的孩子。
显然孩子是饿了,对着餐桌上的糍糕直流口水。她明白了,站起身说,“坐我这个位置吧。”
老太太忙不迭的说,“谢谢,谢谢。”
“走吧。”李和此时也吃完了。
走出饭店,习惯性的掏烟,烟盒没注意却是空了,只得走了几步路把烟盒扔到了垃圾桶里。
他回头发现何招娣不见了,正四处张望,何招娣从远处跑过来了。
何招娣递了一盒烟给李和,“你抽的那种烟没有的卖,给你抽中华吧。”
“谢谢。”李和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何招娣说,“你以后少抽,你看看我爹吧,烟抽多了,天天咳嗽,人还受罪。”
“我会慢慢戒烟的。”李和说了一句谎话。
何招娣慌忙摆手说,“不是要求你戒烟,你要是能戒烟最好了,我知道很难戒的,爹说戒烟,一辈子也没戒了。”
“知道了,你是为我好。“两个人边走边聊,李和问,“听说你又买车了。”
“恩,都是旧车,市里运输队的,淘汰下来的。听说新车要几十万呢,我可买不起。拉砖拉沙石是够用了。”何招娣话锋一转,自信的道,“不过等两年我就买得起新车了。”
“辛苦吗?”
“干什么活不辛苦啊,都辛苦的,只是不像你读书动脑子那么辛苦罢了。”
李和笑着说,“读书是最轻松的。”
何招娣认真的说,“你聪明你不觉得罢了,我看书看几分钟就很累很烦,脑子都疼。”
进了医院,李和没有上楼,只是找了个花坛坐了下来,何招娣也跟着坐了下来。
“县里有人找你麻烦吗?”能帮的李和肯定要帮了。
“开始有,他们堵我的车,说我的车压坏了他们家的路,不准我过。咱们那边的路你不是不知道,都是土路,怎么会有压坏的说法,偶尔有石子路,坑坑洼洼的,也是公家的,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们存心跟我过不去呢。我可不怕他们,我拿了铁锹对他们脑瓜子。”
李和心里一紧,“胡闹吗你,出事了怎么办。”
何招娣噗呲一笑道,“狗屁!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真的朝他们脑瓜子捣,那不成西瓜了,烂了还得了,我可不想以命抵命。我吓吓他们的,这一帮子怂瓜胆子,喊的响而已,这路货是贱,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不狠一点,他们以为我怕了呢。”
她兴高采烈地说的眉飞色舞。李和却是听的心痛不已,“下次回去,你跟我说是谁,我回去揍他们。”
“不用,不用,你家老三和陈永强他们都帮着我呢,只是我没让而已。你信着我吧,没人敢小瞧我。你不要跟这些没出息的人计较,他们捏嘎阴损坏,一辈子也看不见后脑勺,让他们随弯就弯长去吧。”何招娣安慰完李和,猛然又想起刚才说的兴奋了,好像说了脏话了,自责道,“对不起,我不该跟你说这些的。”
李和问,“有没有想过出来发展,我这里也有点生意,你要不来帮帮我。这大城市机会多,你脑子活,能吃苦,干什么都能发财。”
“不用了,不用了,我没读过书,在家里能穷折腾就穷折腾吧。”何招娣站起来笑着道,“我先回了,再回去晚了,我爹又急了,他那性子端坐不住。”
不等李和回话,何招娣一阵小跑,到楼梯口的时候,一下子忍不住捂着脸哭了。
她心里明白了,他还是在可怜她啊。
一切的一切都是她一厢情愿。她何招娣怎么可能需要人可怜呢?
不过很快擦了眼泪,人家结了婚了,人家有了老婆了,人家有了孩子了,她还自作多情的有什么用处。
可是想到这里不免直接呜咽了,看到周围人的好奇的眼光,她慌忙躲到了一个楼道的拐角。她只想静静的待一会儿。
李和看着她那一耸一耸的背影,感觉莫名其妙,他还不知道哪里说错话了。
接下来几天他去了几趟工地,一切都是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在平松的陪同下,李和看了一遍平松收购的地块和房产。
“北青公路这一条路的地块全部买下来。”
平松吓了一跳,“哥,这个面积虽然大,可这边荒无人烟,买下来没有用处啊,华漕、华新镇和渚翟镇就没几条像样子的街道。要不咱们换个好点的地段?”
李和笑着道,“买下来做物流园区,做仓库都是可以的。”
他以前在这边住过,断然是不能记错的,后来不管是国际知名物流公司还是四通一达都在这里设置了仓储中心。
“咱们一张卡车都没啊。”
“谁跟你说建物流园区要车的?咱们不是建运输队,咱是仓储中心。”李和没耐心和平松多说,只是道,“先买下来,后面再安排。”
平松只能无奈的应了,他知道李和向来是想一出是一出,根本没个规划的。
李和该安排的都安排了,一闲下来,他心里就发慌。
他忍不住又去找了招娣,怕何老西觉得不对劲,都是没有进病房,只是在外面冲何招娣招手。
何招娣说,“我忙着呢。”
“哦,那你忙。”李和转身走人。
李和发现何招娣笑的都有点勉强,他的心里自然跟着堵着了。
李和接连的去了几次,何招娣待他还是依然如此,连饭都不留他了。
何招娣看着他远处的削瘦的背影,又何尝不心疼呢?
她见到了他,还要装作笑的比平日响亮,可肚子里的泪水泛滥成什么样,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罢了。
李和出了医院,站在大街上,看着熙熙攘攘,吵吵闹闹,人来人往的人群,有点不知所措了,果然人多的地方也很寂寞。
他倒是盼着她忘记他呢,可是她真的在忘记他的时候,他突然为什么又难以接受?
他帐然若失,以为被喜欢,就会一直被喜欢。
他只是想,我两辈子没做坏事,为何这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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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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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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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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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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