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死你啦”,赌气转身就要跑。
李和一把抓住她衣领,给摁在椅子上,道,“当我开玩笑是吧!是不是平常给你好脸了!”。
王玉兰在洗衣服,李梅在厨房忙活,李兆坤在逗弄小孙女。老五左右看了一圈,也没人出来帮她说话,大家都忽略她,心里委屈啊,哭的就更凶了。
李沛在旁边一边拍手,一边咯咯笑,看来平常没少受小姑姑欺侮。
李和道,“哭也没用,你都五年级了啊,怎么还是这成绩?把课后习题做了,做不完你别指望出门了”。
他奶奶过来了,进门道,“女孩子会咂摸几个字就行了,牛不吃水强按头没什么意思”。
老太太不是心疼闺女哭的可怜,只是觉得哭的太吵人而已。
李和道,“奶,你别管,我治治她这脾气”。
老太太见吵闹的很,耳朵不清净,闲聊了几句就走了。
李和搬了把椅子就坐在老五旁边,“写吧,我看着你写”。
老五以往的招数使出来一点用都没了,也没动笔,就坐在椅子上跟李和僵持着,嗓子都哭哑了,身子还不停的抽搐着。
就这样兄妹俩大眼瞪小眼儿一直熬到中午时间,老五还是没翻一页书,哪怕写一个字。
李和道,“你尽管在那坐着,反正都是你的任务”。
李梅把老五拉起来,“走吧,洗把脸吃饭”。
中午饭后,杨学文塞给李和一沓钱,“这一千块先还你用着,你要是不着急,明年我把所有的钱还你完”。
李和又把钱重新塞给了杨学文,“你们先用着吧,我暂时不缺钱用。你们不是还是要修房子吗,都是花钱地方,不用急着给我”。
杨学文道,“你在外面花销也大,总欠着你也不好”。
“行了,就这么说了,你先用着吧”。
不少人家在地里烧秸秆,玉米和大豆的根茬找平后晒干,堆一起就烧了,庄子里都被呛上烟了。
李和在家受不住这呛,就到河坡上溜达了,河坡地势比较高,一片开阔,风也大,飘不着烟。
在河堤上深吸了一口气,就习惯性的点了一根烟。
“你还没呛够啊,在河堤上又呕烟”。
何招娣扛着一把铁钩子出现在了李和的身后,她里面穿着一件线衣,外面套着一个夹克袄子,袖子高高撸起,露出了纤细的手臂。牙齿特别的细小,像动物的牙,白的像镀了层釉。皮肤已经找不到白皙的地方了,脖子都是深小麦色,但身上偏偏有一股说不清的气质,那会说话的眼睛,跟柳叶眉相呼应,一股灵气儿蔓延开。
李和道,“今天一天没抽烟了,就到河坡上来抽根烟,你在干嘛?“。
“我拿点麻绳到船上”。
“船,哪个是你的?”,李和看河边停了有五六艘船,不知道是哪一艘,都是不大的,洗沙或者拉货用。wWW.ΧìǔΜЬ.CǒΜ
“就是中间那个,系着红布条的那个”,何招娣指给李和看,她晶莹的眼波上带着笑,也满是骄傲。
“这不是吴驼子那艘船吧?”。
“当然不是了,吴驼子的船都没我这一半大。哦,对了,我把钱给你”,何招娣把麻绳放到地上,从口袋里点出两百块钱给李和,“下次不要再这样,但是还是谢谢你帮我,不然我买不了这么大的船”。
李和发愣,他都快忘记当初借给何招娣书的时候夹在书页里的二百块钱了。
他顺手接了,就窝到了口袋里,问道,“过年了还这么忙?”。
“你也不点点数,错了我可不管”。
“没事,我信你”。
这话让何招娣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甜,“过年刚好不用拉货,我趁着点空剥点麻绳”。
李和跟着何招娣到了河坡边的水渠里,里面密密麻麻的都是麻捆儿,上面都压上了石头和木头。
农村捆绑、包扎东西、货物都是用麻绳,剥麻就比较普遍了,麻沤足水分,把皮从杆上分剥下来晒干就可以搓成麻绳了。
何招娣费力的用铁钩子把麻捆从水里钩到岸边,见李和要过来,立马阻止了,“你别过来,臭烘烘的”。
麻呕烂了,确实有股臭味,不怎么好闻,李和不忍心见何招娣这么费劲,刚要伸手过去帮着拽。何招娣猛力的用胳膊肘把他推开,“我说了,我一个人可以,这不是你干的事,这里太脏了,你到边上去吧”。
趁李和愣神的功夫,何招娣已经把麻捆拖上来了。
李和无奈又点了根烟,就坐在河坡上静静的看着何招娣剥麻。
何招娣的两只手灵巧的很,也不见身子动,两只手一抽一送,麻纤维皮越拉越长,等整个儿脱了,只剩下白亮亮的麻杆儿。
节奏很有韵律,看着也很舒坦.......
春节临近,老四也回来了,在家里主动忙家务。
王玉兰听李和唠叨老五学习上的事情多了,对着学习上的事情也有了关切,也不让老四忙家务,催促道,“快去看书吧,明年考大学呢”。
老四在学校看书都看的吐了,盼着在家里多歇息两天,“考不上考得上又不在乎这两天了”。
李和找陈永强要了一整头猪,出了140斤肉,谁让家里的大肥猪让李兆坤给卖了呢。
给李梅家送了40斤,李福成老爷子那边给了20斤,河湾姥姥姥爷又送了20斤。
王玉兰的脸李和不用看都知道已经是黑的了,不过还是忍住没看。
最后李和又问李隆,“李沛姥爷那边你也要送20斤吧?”。
段梅看到婆婆王玉兰脸上分明写着“不高兴”三个字,“俺爸他们在家有的吃,不用跑那么一趟”。
李和在等李隆的态度。
李隆道,“那我下午送过去”。
他夹在亲妈跟媳妇之间也是为难。
1986年的年三十是个难得好天气,无风无雨无雪,还是异常的干燥。
年夜饭以后照例拜完年打牌,李和老规矩做了散财童子,二十块出去,硬是让王玉兰嘀咕了好几天。
初五刘老四结婚,新盖的三间大瓦房可是气派的很。房子没有像李和家的房子全部用的红砖,只是在墙根用了红砖,墙根上面还是土坯,但是房顶却用足了瓦,在农村也算是拔尖的房子了。
刘老四这样的老光棍,多年名声在外,虽然条件好了,但凡有主见的姑娘都不怎么乐意。
他娶得是个邻村的一个寡妇,也才二十一二,身段好面相好,奈何命不好,结婚才一年男人酒喝多了溺到了河里,她就成了寡妇,所以也不曾生养。
刘老四初见就是满心欢喜,看起来好,用起来也好,就是真的好。
女方是二婚不想再办酒席,刘老四虽然是老实人,可越是老实人爆发起欢喜来,越是没有度,非嚷着要办个热闹的让人瞧瞧,好像要把多年的压抑给宣泄出来。
刘老四把这女人娶回家后,就差点当供着了,整天肉胆心肝,果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洗衣做饭一样都舍不得女人做。
这女人倒是知冷知热的,洗衣做饭,养牲口,一样也没少做。
刘老四老娘嘴都笑歪了,这媳妇算是捡着了。
李和想这也是命里注定的东西吧,刘老四发家比上辈子早了两年,但最终还是娶得同一个女人,缘分啊,都是缘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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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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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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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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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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