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乙博摆摆手,“你回去吧,我们都一起回学校。不用你操心,我们找个出租车”。
“那走,去前面大路口吧,这里根本等不到的”,李和扶着穆岩往大路口去,满京城出租车也不会超过1000张,以前都是接待外宾用的,也就这两年才向社会开放,车辆产权经营权归公司所有、个人出“份子钱”,还都是进口的二手蓝鸟、公爵。
他带着几个人到了大路口,昏暗的路灯下,除了行人就是自行车,或者偶尔窜出的汽车,出租车的影子都找不见,公交也是停运了。
几个人就坐在马路牙子上,孟建国一人散了一根烟,乐呵呵的道,“实在不行,咱就坐到天亮,去看国旗班升国旗”。
他酒劲上来,反而越发兴奋了。
穆岩嘴没捂住,哇的一声吐了。
几个人急忙上去给他顺背,他摆摆手,也没让人搀扶。不管不顾的用袖子擦了下嘴,点着烟,舒了一口气道,“终于出了一口气,真舒服。老孟我不行了,不能陪你疯了,我走路都要走回去睡觉,禁不住折腾,咱早上凌晨三点就起来了,我都困死了”。琇書網
李和最后想想道,“去我家睡吧,我家就在附近,我那地方大”。
大家都知道李和在京城买了房子,经济条件也不错。
刘乙博不同意,“行了,看看哪里有招待所,咱去招待所吧,这样最方便。不去你那里麻烦你,咱一帮老爷们臭气熏天的”。
这话倒是得到了一致认同,去观礼的时候各种证件都放在身上,不怕开不了房。
李和道,“那跟我走吧,这边我熟”。
他带路,七拐八拐的带进了一家招待所。
看着醉醺醺的几个人,招待所的服务员,差点要拿棍子打人。
李和把证件递过去道,“我们是京大的老师,不是坏人,麻烦给我们开两间房”。
服务员接过证件不再疑虑,“那你们要几间房”。
李和又把钱递过去道,“两家房吧,一间房有两张床吧”。
孟建国一把抓住李和的手,”哪里要你给钱!你让一边去”。
刘乙博抓个空子直接把钱递给服务员,“行吧,带我们上楼吧”。
服务员一把接过钱,哪里管是谁给的,钱到他手里不可能再递回去了,不会管你几个人牵牵扯扯。
李和跟刘乙博才作罢。
李和也没跟着上楼,打了声招呼就出了旅馆。
他紧了紧衣服,天气已经有点凉了,这里离家也没多远了,也就走路回家了,没必要住旅馆。
喝的脑子有点懵,走路也是一晃一晃的,昏暗的路灯把他的影子拉的好长。
走到家门口,刚要掏钥匙,发现家里的门被从里面插上门闩了,他这次没敢爬墙,耐心的拍门等待。
“谁啊?”,何芳在门里没有直接开门,先小心的确认了一下。
“我”。
“我怎么知道‘我’是谁?”,何芳一边拉门闩,一边调侃。
李和刚还要回话,门啪嗒一下,已经被拉开了,“行了,我来插门,你进去吧”。
“你这满身酒气的,又去哪里喝了。我早上的时候瞅见你了”,何芳给李和把茶杯递过去,“喝点水吧”。
“你也去看阅兵了?”。
“多新鲜,你能去,为什么我就不能去了?”,何芳感觉有点凉,又把披肩的外套扯紧了一点。
“那我可没看到你”。
“我可看到你了,不过人太多,我想去跟你打招呼,根本挤不过去。本来想跟你一起回来的,可转身就找不到你人影了”,何芳埋怨李和道。
李和道,“就跟几个同事去喝了点酒,走的比较早”。
“今天打条幅的是你们学校的同学吧?那胆子也太大了吧?”,何芳对这个事情一直念念不忘。
“没什么事,这是表达敬仰之情,能有什么事。你想的多了,你也睡觉吧。我去打个水洗洗,也就睡觉了”。
何芳听李和这样解释,也就没继续问,只是把两瓶暖壶提过来道,“暖壶里有热水,不要用凉水”。
“恩,知道了”,突然又打了一个嗝。
“哦,对了,忘了说了。下午居委通知,要搞供暖,咱交钱嘛?”,何芳突然又想起来这茬,问李和道。
“交吧,冬天暖烘烘的好的很,少点冻,人也舒服”,李和好像又想到了冬季供暖的锅炉房烟囱冒出的长长的白烟,锅炉房推出来的灰渣发着暗红的光。
供暖燃煤产生的颗粒物确实对雾霾有贡献,以后也越来越难遇到好天气。
外地小伙问首都一老大爷,“你们首都人为毛这么牛气,有啥了不起?”。
大爷猛吸一口气做了三深呼吸,“来,来,小伙子,跟我学一下”。
小伙子猛吸一口,直接倒地。
享年28岁,卒于首都街头。
李和一觉睡到十点多钟,刷好牙洗好脸,才发现小威正蹲堂屋门口喝稀饭。
李和过去踢了他一脚,“干嘛呢,大早上的,你家不烧饭啊,到我这来蹭饭”。
小威道,“嘿嘿,我这不没事干嘛”。
李和自己盛了碗稀饭,又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问道,“你不是要做生意吗?生意做得怎么样了?”。
小威脸涨得通红,讪笑道,“这不正在努力嘛”。
“行吧,去努力吧。别在我这晃荡,我看着碍眼”。
小威低头又不支声了。
何芳把李和的相机拿出来摆弄。
李和道,“你用试试,光看有什么用”。
“一卷胶卷就要三十块,谁用的起“,何芳对这玩意兴趣不大,又放到桌子上了。
李和把昨天拍的胶卷拿出来递给小威,“真没事干,去给我把胶卷洗了,洗5寸的,每张洗八份”。
阅兵的时候,很多同事见他有相见,央着他照了不少照片,有的是合影,有的是单张。他也没小气,一卷胶片有39张,他可是整整用了四卷胶片,弄到许多老师都不好意思了。
所以李和自然要多洗几张,给人家送过去。
小威应了好,急忙把最后几口稀饭扒完,胶片装到口袋里,就走了。
何芳道,“这孩子挺不错的,有那么点机灵”。
李和道,“我就怕他机灵过头了,小孩子没轻没重的”。
“你这人吧,有时胆子大的要命,有时又谨慎的过分。谁十七八岁的时候能跟你一样,整天老气横秋的”。
李和想想真是这么回事,不禁又对小威这孩子多了份理解,十七八岁不就是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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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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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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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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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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