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这个就叫深南大道,再往前开转个弯就是电子大厦,刚建成,20层,深圳第一高楼。”苏明一边给李和指路,一边介绍,“那个就叫梧桐山,这个正在建的听说会是个宾馆。”
李和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后来的上海宾馆,电子大厦显得鹤立鸡群,后来熟悉的地标性建筑一个看不到,深圳大学,深圳博物馆都看不到影子,就是一个主干道,两边都是低矮的房子。
越往前开,越显得荒凉,地上不是沙坑就是泥坑,开得颠簸的不得了,李和问,“你们这都选的什么地方,怎么就不在刚才的市区里租房子。”
“哥,别急,在往前开就是深圳河了,那边是跟香港的分界线,我们有时要进磁带线、塑料板,离近一点不是方便吗?”
对于此时还是荒地的深圳,李和也是两眼一抹黑,根本识不得路,只得听苏明摆布。
又开了半个小时,才慢慢进入一个集镇,一栋瓦房处停下来。
“这里是罗湖,前面就是火车站。”xǐυmь.℃òm
“深圳有火车站?”他真不知道深圳这时候有什么火车站,不是应该就是一个小渔村吗。
“以前叫深圳墟火车站,现在叫布吉火车站,我有时去东莞就坐这列车。解放那会,咱解放军就是坐这列车来的,差点跟英国鬼子干起来。”看来苏明也没少下功夫,说起来也是头头是道。
“你哋翻嚟了啊。”一个坐在门槛上的老太太看到苏明,就跟苏明打招呼。
“食咗饭未。”苏明笑呵呵的也用粤语笑呵呵的回答。
平松悄悄的问二彪,“啥意思?我咋一个听不懂。”
“老太太招呼明哥是不是回来了,明哥就回答问老太太吃饭没有。”二彪也就对平松刚开始来新鲜会,要在以前都懒得搭理他,还会骂他多嘴。
跟苏明等人进了屋子坐下,屋子里摆设的很简单,但是面积很大,李和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这粤语说的蛮溜。“
苏明道,“哎,说起来真是一把辛酸泪啊,不懂粤语简直寸步难行,要是年轻人还好些,年龄大的,人家说啥根本听不懂,我说啥,人家也听不懂,可不就干着急嘛,我们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天天逮着老头老太聊天,学粤语,这才有点进步。”
“行了别泛酸水了,先给我们弄点吃的,随便弄,有啥来啥。我要赶紧睡一觉,真是困死了。”李和也可以理解,不要说在南方,就是美帝旧金山这样的华人圈子,粤语、闽南话基本都是主流语言。
二彪麻溜的下去,立马就让一个小姑娘端上来了,“这是羊头肉,早上我们出发的时候就开始炖了,可香了。”
屋里陆陆续续来了几个人,都是苏明来的时候带过来的。
李和洗好手,擦了把脸,一一打了招呼,然后说道,“都坐下吧,站着干嘛。”
李和只喝了一瓶啤酒,这样睡觉更香点。
吃好饭,平松和罗培兴奋劲还没过,不愿意睡觉,就跟着二彪他们出去转悠了。
李和睡觉前在院子里冲了个凉水澡,进了屋子,被子枕头,一看都是新换过的,李和道,“这什么地方,什么季节,你给我被单被子给我整上去。”
苏明一看呵呵一笑,拿了床席子进来铺上,“我让那小姑娘床单被罩换新的,哪里想得到,真把床单被罩给铺上了,电风扇我也给拿过来了。”
李和这一觉直睡到天昏地暗,硬是膀胱挺不住了,才不情愿的晃着身子起来。
刚进了厕所解放完,眯缝着眼睛看了看天色,想了想,还是留着晚上接着睡吧。
时间已经是五点钟了,太阳还是一样的拷人,空气中有一股撩不去的闷热。
洗了把脸,穿着大裤衩子,汲着拖鞋出了院子,发现屋前屋后乱糟糟的一片人,三轮车,拖拉机停了十几辆,不知道从哪里找的音响,音乐放的震天响。
二彪说,“哥,你起来了,我们在搬货,你在旁边歇会。”
李和就在旁边看着,他太喜欢空气中这种活泼的气氛了,一切都是那么的生机勃勃。
“哥,好多鬼佬和洋婆子,都是黄头发白皮肤蓝眼睛的洋妞儿,比咱友谊宾馆门口还多,”平松凑过来对着说道,还不忘用手比划了,“奶奶的,真开放,都漏出来了,白白嫩嫩的”。
李和说,“行,喜欢就继续看,等过个几年,你们就能翻身上马了,开个洋荤。”
平松咕哝了一句,“你就会蒙我。”
他哪里能信,那可是洋妞,他也就幻想一下罢了。
李和懒得解释,朴素的中国人还是不明白真钞换贞操的道理啊,只要腰包鼓起来,没有拱不来的妹子,哪里分什么洋妞黑妞。
随着改革开放的越来越深入,经济越来越好,来中国的外国人越来越多,当然也是鱼龙混杂,素质不一,发达国家跑来发展中国家且不是邀请的企业家、专家一类的,多半是渣滓,在国内混不下去的,跑来借着发展中国家对发达国家的粉色想象带来的“想象红利”骗吃骗喝的。
李和又被苏明带着去看了一圈所谓的磁带厂,租的本地人的几间大屋,总共就七八台刻录机,每台机子都是守着一个妇女,女人做这些比较适合做细致的活。
苏明说,“这边咱自己每天能生产6000多盒磁带,另外我在15户人家放了17台刻录机,帮我代加工,每天也能生产近二万盒。”
对这些李和也没有过多的意见,其实是没多大的兴趣,不过还是随口问道,“好卖吗?”
“当然好卖了,简直供不应求,你没看,刚才那么多开三轮车的,都是来来取货的。我这都卖到好多百货公司了。我准备马上再买一批刻录机,继续找人代加工。只要是港台的最新歌曲,我这全有。你看看就这么短短的半年,咱可是没少挣,”苏明说着说着都笑开花了,然后又指着工人道,“这些人我都是按照你说的分配工资,多干多得,按件发工资,这些人恨不得晚上不睡觉,天天做,哪个不乐意多挣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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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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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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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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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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