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洛碧蓝的瞳孔动了动,忽地问:“是我不该破城么?”
“不是。”
“那是什么?”
屠洛沉默了一下。
夏极道:“若是由我说出来,就不好了。”
屠洛笑道:“看来你派来的那位使者真不简单,听到了一些信息,对么?”
夏极静静看着她。
屠洛大大方方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是答应了别人,在合适的时机安排他潜入皇宫,与你见面。”
话说开了,夏极问:“他是谁?”
“殿下,我入了大商以来有两个盟友,你是第二个,他是第一个,说起来你和他一定认识,不仅认识,还很熟,他不是你的敌人。”
“是谁?”
“他是......”
鬼方女王附耳过去,声音越来越小。
夏极听到这个名字,波澜不惊的神色居然也稍稍动了下,显然这是一个令他意外的名字。
他沉默了下,然后道:“先把戏演全了吧。”
屠洛笑道:“如你所愿。”
...
...
待到次日黎明时,雪止了,金光如剑落了一圈,笼着在这血火之中的皇都。
大多人都是迷迷糊糊,但如果要说,却也都能说个大概:
南宫合、邓公九试图趁夜破城,然后和守城的皇子皇女发生了冲突。
鬼方趁着风雪攻击,击溃了大商城外的军队,攻破了皇都。
全城百姓请七殿下出战迎敌,结果殿下还真的力挽狂澜,在乱军之中抓住了鬼方女王,随后又单枪匹马抓住了南宫合,邓公九。
而令人意外的是,南宫合与邓公九这两位将军,竟然被七殿下的气魄所折服,而领着残存的士兵彻底投入了七殿下的麾下。
这简直是神话一般的战绩。
可惜的是,有冰霜巨人隐匿在城中,偷袭了押送鬼方女王的侍卫,于是鬼方女王又趁乱逃跑了。
真相是什么,却只有几个人知晓。
但这重要么?
不重要。
成王败寇,真相从来是胜者书写的。
而这些就是夏小苏的事情了。
...
...
三日后。m.χIùmЬ.CǒM
晴天转小雪,飞雪绕过千宫万殿,落在了藏书阁前。
暮色余晖里,阁里传来少女的读书声:
“是故与智者言,将以此明之;与不智者言,将以此教之;而甚难为也。故言多类,事多变。故终日言不失其类,而事不乱;终日不变,而不失其主。故智贵不忘。听贵聪,辞贵奇...”
夏极坐在门外的屋檐下,举杯对雪,饮了一口,暖了暖身子。
三天前,城内暴动的幕后主使都抓住了,狐狸们直接夺了舍,于是贺学士与闻大人已经成了自己人,也许他们曾经有过许多雄心壮志、有着许多阅尽人生的智慧,还有不少还未完成的心愿,然而成王败寇,他们只能被夺舍。
换做输的是他和小苏,那么结局还不知会怎么样。
三天前,南宫合,邓公九也被夺了舍,此时整备军队,做着休憩城墙,去往周边村镇调拨粮食谷物之类的活儿。
至于邓家,夏极没有动,那位邓觉的孙女儿如今还被蒙在鼓里,她虽然知道爷爷自绝了,但还不知道父亲被夺舍了,而爷爷自绝也确实是因为邓家对不起殿下,这事儿真怨不得谁。
妖族的狐狸们掌控了几个关键角色。
而这些狐狸的祖宗胡仙儿是夏极的女奴。
另一边,妖族又投资了小苏。
而因为自己未曾刻意镇压,所有该跳的、该背叛的聪明人也都出来了,该死的死,该被夺舍的夺舍,在短短一月不到的时间里,不安因素就被铲除了七七八八。
总而言之,他与夏小苏对于皇城的掌控已经达到了极致,达到了绝无可能背叛的程度。
如今这局势,说不出好,也说不出坏,但总归是赢了一场。
可以预想的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皇都大多是以恢复为主。
而因为鬼方冰霜巨人的神出鬼没,各地都会进入防御为主的状态,而天子即便从南朝派遣士兵,也顶多跨过分割南北的那条大河,而不会过度深入。
这一个冬天,就是彻底掌控皇都的时间。
而究竟能掌控到什么程度,那又是挑战了。
夏极每日雕刻着念珠,然后又从书册里提取着技能珠,同时把这些技能珠分门别类的放好,以便想使用时立刻使用。
妖族新来的一批小狐狸们带来了岩浆木,夏极用这岩浆木做了一个念珠的珠首,这等奇木的感觉确实不同,竟然隐隐给念珠增添了一份奇异的炎力,虽然很少很少,但却也是改变了。
此时...
门外传来轻微的轮毂声。
夏极抬起头,拱门入口出现了一个木轮椅,轮椅上的人戴着恶鬼面具,双手正推动轮毂而前行着。
但那一双面具后的瞳孔,却平静如已死,藏着从黄泉里仰望天空的怨毒。
这就是鬼方女王的第一个盟友。
也是如今被安排入了皇宫,和夏极见面的人。
夏极目光扫了扫,他注意到来人腰部以下竟然完全的消失了,而露在长袖外的双手呈现出被烈火焚烧的痕迹,而显得极度丑陋。
来人看了一眼坐在屋檐下的皇子,再看了一眼藏书阁方向,闭目听着内里的读书声,忍不住长长舒了口气。
他看着周围环境,一切都是如此的熟悉,但却也陌生。
他揭开了恶鬼面具,露出一张被火烧烂的丑陋脸庞,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活下来的,也没有人知道他曾经受过多少痛苦,亦或是他如此模样到底是抱着怎么样的意志才能继续活着?
夏极静静看着他。
他也看着夏极,嘶哑的声音道了出两个字:“夏极。”
“雪大,你既然来了,喝杯暖茶吧。”
吱嘎。
吱嘎。
轮毂转着到了屋檐一边。
也不见任何动作,那轮椅已经凌空浮了起来,然后如被一只无形的手推动着,而落在了屋檐下的木回廊上,无声无息。
夏极手左是烈酒,手右是清茶,他倒了杯清茶递给轮椅上恶鬼。
那恶鬼也不拒绝,直接接过茶水,慢慢喝了起来,他不能喝快,因为他的躯体承受不了太快的进食或是饮水。
两人谁都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大雪覆盖。
良久。
最后一抹光明也消失了。
藏书阁里挑起了灯火,读书声还在继续着。
轮椅上的恶鬼感慨地叹了口气。
夏极继续喝着酒,一杯接着一杯。
良久,屋门打开了。
夏小苏出门看到门外居然还有人,忍不住露出愕然神色,再看到来人的恐怖面容,还有惨状,不禁愣住了,但她并未露出害怕或是厌恶的神色。
夏极轻声道:“这是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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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不管有几个人如何的喷,作者还是坚信会有更多的沉默的大多数静静陪着小水,谢谢陪伴的且沉默的你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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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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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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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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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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