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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书网>都市小说>裳灯梳零落>第六十七章 这是在报复
  他衣襟上,残留的暗香撩动心弦,扯动着我的思绪。

  身子怔了怔,手上的动作变得缓慢而渐止。他伸出冰凉的手来欲要抚上我脸颊,额上触到的呼吸平稳温热。

  这时我捧来他那双又冰又嫩的双手,泛起一丝心疼,搓了搓这双手,欲把自己手里的暖递过去。

  “哥哥,没有人照顾你。我很担心你……”我软软道。

  他只弯了弯嘴角,似是对此很受用,却像是在看着握在掌中的东西。

  烛暗影静,此时的满月也不见了踪影,窗口四方荒芜天,渐渐吐出鱼肚白色。我转身离了他半步远,眉梢眼角流露出来的忧伤浅淡而惹不来留意。

  “他们说,你又去……”

  “你又去找那些漂亮姑娘。”

  我不满至极。脸皮子好,又家世显赫,这样的公子招姑娘眼红,我明里暗里挡着这些眼红不说,他却留恋红绿之地,总惹来不少非议。

  他点点头,却说:“不过是,去做一些交易。”

  “不开心了?”他不置可否得笑了笑,没有再往下说什么来解释解释,招我欢心。

  他慢吞吞地走过去,执起一把剪刀剪掉了微喘着的那根烛芯。

  昏暗遮眼,四方无光亮,模糊看见他欣长纤瘦的身影,他侧过脸漫不经心地对我道。

  “回去吧。我有些困了……”

  池水清滢澄澈,里头鱼儿活跃非常,我一撒鱼食,便涌来一大波鱼头,争着抢着围成一圈儿。

  我起了兴趣,便出手搅动了那一圈子鱼,不一会儿那些争食的鱼都饱了肚子游回了池底……

  此时我看见一小厮走过廊前,惹了我注意。

  他小心翼翼得捧着长长的镂空柳纹精雕的桐木盒子。我上前去问,原来里头装的是哥哥向来十分稀罕的琴。

  那小厮道:“此琴已毁良久,公子虽惋惜,为此琴折腾了不少,不过仍是一无所获。”

  “是以,只好将此琴封藏阁内……”

  我也道是惋惜至极。

  断了弦,且寻不来合适的弦丝,此把好琴只能作废。弦断之后,他再也没抽出时间来抚琴,只怕是他要连自己的琴心也跟着断了。

  后来我听闻,有一养蚕人养活了一只天蚕,哥哥曾上门求取天蚕丝,哪晓得此养蚕人好美色。

  他见了哥哥,便流着哈喇子,直言道只有哥哥肯委身于他,他才肯给一把蚕丝。可想而知,哥哥誓死不从、守住清白身,此二人到后来不仅没交上朋友,便仇眼相望、不欢而散。

  不过听讲这养蚕人也是在恒山修行过,如此一来我们倒算沾亲带故,或许他会看在我师父的面子上给我一把天蚕丝。

  待我钻入深山老林中,寻得那位养蚕人的住处,果不其然,入眼有不少正吐着丝的蚕宝宝。

  几只白鹭从屋头飞过,此简单木屋落在苍绿掩映中,有树藤交错盘绕在墙皮上,屋子后头是一大片树林,而后是云雾里的群山连绵。

  我敲了门无人回应,便自个悄悄进去。家徒四壁可形容此屋。我心酸了一阵,不时看到桌子上置着水壶,此时感到一些口渴。

  我欲喝几口水再说,这时便看见桌子旁边的床榻有人影窜动。屋里头除了桌子,就剩一张床了。我又心酸了一阵。

  床榻上的人被我吵醒,便扯了被子起了身。

  一个穿着白色内衫、睡眼惺忪的男子走过来招呼我。他漫不经心得撇了我一眼,慢悠悠执起水杯喝起水来。

  我一激动,赶紧屈身恭敬一拜,捏出路上想好的词来。

  “大伯好!”

  “本小妖也曾在恒山修行过,戌道子真人是小妖授业恩师。”

  他听后点点头,等细嚼一番,口中之水皆吐出。“大……大伯?”

  我本想斥责他浪费水之行为,不过再细瞧这眼前男子,脸皮子细腻,五官有着端庄之感,看起来也就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我叫一声大伯实在不妥。

  若是要磕头认错的话,这坑洼的泥地怕是要磕破我额头。

  他扯了扯嘴角,脸皮子僵硬,没有难为我。吞了口水解了渴,对我道:“原来是师妹啊。”

  我之心惊了惊。

  “我叫行流月的时候,也在恒山过了几年。”

  我点点头,积极跟他套近乎:“原来是行师兄,久闻大名!”

  实际上我没听说过此人。我扯出钦佩之笑容。

  “你也是来要我的天蚕丝的?”他好像是问惯了这话。

  我点点头,差点把头点下来。他二话不说,掏出自己白嫩的手来,不客气道:“给钱,有多少给多少。”

  我脑瓜子没有细想,这便掏出鼓囊囊的钱袋来。他接过后,我便想到,他这生意想必挣不少钱,怎还这么副家徒四壁的模样。

  他见我心酸模样,心有领会,摇头叹了叹。解释道:“我不久前还是富甲一方,不甚在意钱的。做这生意也是看人,有稀宝的留下稀宝。”

  “虽贪但是有原则。”

  “上次有个美人来同我交易,我看上他绝妙的皮囊,欲留下他。”

  我嚼着指头认真听着,觉得有些熟悉。

  “哪知他禁不住我调戏,欲要抢夺了我的天蚕,他的侍从们侵略了我的家财,强占了我的稀宝。”

  “搜不出我的天蚕,要搜我身。我誓死不从、守住清白身......”

  他眼中含着雾气,面容委屈至极,呲牙悲愤。我听着心中再次心酸,可怜他坎坷命途。

  我安慰了他一番,他这么会赚钱,以后定赚得满满当当。

  他擦了擦眼角雾气,心绪安定了些。

  我等他取来蚕丝交给我,不过他同我说道。

  “天蚕以噬血而存活,吐一缕丝便得噬血。”

  “我现下也无存下的蚕丝了。取你的血一用,你应无异议吧?”

  他淡淡道。

  不过一刻,他就摆好了取血的器皿。我点点头。

  养一只蚕,想来也不需要太多血,只当是平常磕破了皮流掉了点血渍。

  不知他已经抽了多少血,我躺在床榻上愈来愈昏不禁睡了过去。存留的意识感觉到,他又戳破了我的皮囊再放出血液,体内的血不断涌动入器皿之中。

  原来放血实在伤筋动骨、腰酸背痛,我吃了这一次苦头,以后可不会再想放血。还好得来一把天蚕丝,可换得哥哥之欢心。

  我掌中之天蚕丝惹得小厮惊呼一声,我难免有些嘚瑟,赶紧招呼他交给哥哥。

  他高兴之余,见我面色苍白,体力不佳,便关心一问。

  我不置可否挥了挥手,稳住了摇摇欲坠的身子,扯出一笑同他道。

  “无甚关紧,不过放了些血。多吃些补补就好了。”

  他身子一怔,眉眼露出忧愁,似是担忧我。我转念一想,再嘱咐他道:“莫要告诉哥哥,他白担心就不好了。”

  他脸皮子很是僵硬,默默地点了点头。

  我静静躺在床榻上睡了一夜,梦中二姐穿着嫁衣,浅笑模样十分动人,她曾跟我说过,有情之人不分彼此,她最挂念的是自己夫君能平安一世。三哥曾描了幅二姐和君主的图像上奉,受到了褒奖。

  这时一道旷古清幽的琴声传来,挑动情丝,我不禁乱了神。xǐυmь.℃òm

  窗口一阵窸窣声响,我睁了眼,望见窗外一窜动的鸟影。起了身子,捉来这只鸟,取下它脚上纸条。

  琴声伴在我耳旁,月光如酒,不知哪个人耗着灯油,独品指下闲悠。想到此,我浅浅一笑。

  凑近了灯盏,我看清了纸上之字:

  身陷囹圄。

  我不禁心咯噔一下,眉头难舒。

  这时一把灵火突现,自己烧了这张纸。

  铅色遮满整个苍穹,无寻得星星点点,慢慢的我像是迷陷入了琴曲中,寡淡的月色又饮得湖中的酒水,脸皮泛来粉色之晕。

  我见他近日眉头舒展开来,一有闲时,便琢磨自己的琴谱,此乃使我欣慰之佳事。

  晚霞未至,见有风来,敲得轩窗轻响。

  我放下温热好的酒水。眼见到小厮执了两把伞、一件袍子出去。

  这时我叫住了他。

  我执了这些东西,欲自己去找哥哥。

  没多久小厮出言道。

  “街上的青楼,是不会让姑娘进去的。”

  我怔了怔,二话不说便化作男子身。我嘚瑟般瞧着他,暗叹自己聪慧。

  可这小厮不依不饶,继续对我道。“姑娘可还记得,自己做下的错事,给公子惹来的祸事?”

  我垂下头来,思绪纠结,凉风吹面,脸皮子凉嗖嗖的。

  我心虚地摇摇头,便不再搭理他,欲丢他而去。

  他按住我肩头,面色淡然而恭敬,不知是否是训练得来一幅心有动而色不改的本事。

  “姑娘自己也知道的。他是在报复。”

  手颤了颤,紧握着手中冰凉伞柄,心头似有千只虫蚁攀爬。

  “公子也跟姑娘说过,怎样得到一颗真心,怎样揉碎一颗真心。”

  “只是姑娘傻,没有放在心上,却身陷其中。”

  “而不自知。”

  不禁垂下眼皮,脸色哀愁终藏不住,难言的此间情绪,心头的虫蚁开始啃咬了起来。

  小厮微颤着提起手来,而后愣着停在我肩头,似是安抚我情绪。

  “我只是,想提醒姑娘一下。”

  我谢过他的好意。

  我化成了男身果真轻松入了那青楼,不过花红柳绿入眼,安不下心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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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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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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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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