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我没有缺胳膊少腿的,还算健康。只不过脑子不大灵光了。
我问沁灵师姐:“我最近做饭老是将盐当糖,洗衣时也总是丢衣服。”
“我是不是脑子不中用了,会不会是惊吓过度导致……”
沁灵见我这般神经兮兮,十分见怪不怪回我:“以平常心待之。”
近日观中爱谈八卦的那些道姑又聚在一起,简直能写本书出来。
“传闻珺潋在恒山杀了人。”
“哪是传闻,是真事啊,轰动了各大名门。”
嗳?珺潋,我听到阿落的名讳便觉此事不简单。
这歪头一听,果真不简单。
叱咤江湖的美人杀手叶蜜娘,因其伪装至深身份多变,无人晓她真面目,也不晓得她在给谁做事。
不过她完成了几个大单子之后,竟翅膀硬了,蹬了主子出去自开门户。又听说叶蜜娘此前接了任务勾引了珺潋,在她暗自操作下,给珺家带来了不少损失。
如今珺潋情伤未愈但精明的很,亲自来了恒山,了结了叶蜜娘的性命。
唉,果真命运无常。苦了阿落和蜜娘那厮,怨憎纠葛,痴缠不绝,终究是香消玉殒……简直比画本子还精彩。
以后我要少在阿落面前提什么情爱之事,少打击他为好。
我本以为岚月的毒解掉已是指日可待的事。
我不知她以后会不会醒来。
师兄带来的解药没能将她体内的蛊毒清除,后来她隔三差五便会突然晕厥。
直至今日她已经睡了三日还未睡醒。
师父说,这是蛊虫的反噬,如今的命蛊已绝非原初的蛊了,蛊虫经过养虫人的培养逐步进化,没想到现下已到了不怕解药的地步。
她老人家也是为此苦恼许久。
我照顾岚月的日子里,好像是多了一个陪着我的人,又好像少了一个陪着我的人。
祸起萧墙,不知是谁将岚月中毒之事传了出去。
江岷王缠绵病榻,命不久矣。揭竿而起的叛妖还未剿灭,人界与妖界的边境争执不断。一个个妖国的战帖接踵而至。
一场还未判平的小小反动,却将以涛涛洪水之势而来,将要冲垮掉妖与人的和平之桥。
说书的先生说得有模有样。
而造成这一切的是谁呢?
人言道,江岷王的毒来得奇怪。莫不是有奸人暗操棋盘,搞垮掉江岷王,继而毁了妖与人百年来的平静。
又或者是谁怨怼那杀生颇多的江岷王,毒了她了解私仇,却不想此般后果不堪设想。
私怨或是族仇,江岷王此时中毒正中奸人下怀,如果没有此事,暗中之人也还是必会杀了江岷王挑起事端。
不伦何种言说,事情的真相我也不知道,不敢轻易拿捏。妖族和人族如今的争端愈来愈大,是不可忽视的事实。
虽说当下闲人大都无聊,不过此番平静也是假的平静。待火烧到自家屋子又不知是何光景了。
道观还未开放之日,师姐说外头有人找我。
我去了仔细一看,是席瑜那厮。
他见我愁容满面,安慰了我一番。
“小裳,此事也非你可掌控。”他牵着我的手,“你做的很好了。”
“你给我的花穗,我用着觉得很好。”
“你想要什么?小裳。”
我心上泛起一点点的涟漪,抬头对上他烟火般的眸子。
“我……”我不知道要讲什么,从未跟别人讨要过什么回礼。他竟主动说要给我什么。
他见我愣愣的看着他,笑了笑便二话不说扯着我望街上跑。
“竟然你什么也不说。”
“我喜欢这支簪子,觉得很衬你。”
回过神来,他手里拿着一支雕着朱雀含蕊的发簪,直勾勾看着我。好像在等我的回应。
心中有着微微的甜腻。
“我很喜欢。”
莫不是他也喜欢我,我心里想着。不敢再往下想下去,此刻我已是心血汹涌,怕是脚将要站不稳了。
“喜欢什么?”他挑眉问道。我这正要伸出手接过那簪子,哪知他手一抬高,要我落了个空。
实在尴尬。
“喜欢这个簪子。”
“那我呢?”
我正要再出口解释,便发觉,他这是,他的意思是,问我喜不喜欢他。
厚脸皮子的我也架不住了。
“喜欢我吗?小裳。”
我心里可是每秒一百个点头。
我好不容易有个我喜欢的人也喜欢我,我十分娇羞地微微点头。
若我暴露出自己内心的狂喜,怕要把他吓走了。
席瑜莞尔一笑,兴奋地将我抱在怀里。他臂膀十分结实。
“席瑜”
“其实我早就喜欢你了。只是没告诉你。”
“那么多人喜欢你。我觉得你怎么会看上我。”
脑子里存了好多话来着,嘴吐出来倒不知道吐什么了,也只说了这么几句话。
他抱着我又紧了些:“我知道。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就够了。”
我抱着他,又想着,原来他知道我喜欢他。
我跟席瑜说我喜欢饮江都的醉三千,不过观中不能饮酒。
后来他常常带我出来共饮他特意带过来的醉三千。
实在叫我不好意思,却开心的很。
我们谈起岚月昏迷不醒之事,问他见解如何。
他皱眉不语,似在沉思,架不住我询问。便都说了出来。
“你师父应该知道的。不告诉你,应该觉得你会为她,做不辜性命的事……”
“蛊虫变异,虫身虽死但她的心魔成了新的蛊。这便是命蛊,残忍而不绝之处。”
“虽有可解之法,不过胜率几乎为零,是根本不可能之事……”
“什么法?”我激动握住他的手。
“便是有人进入她的心魔创下的幻境之中,在幻境中的岁月里阻止心魔出生,心魔没有出生,便一切都不存在了,困住她的幻境便会消失了……”
“只是,改变很难,若是失败了,闯入幻境中的也会陷入其中最后逃不过一死。”wWW.ΧìǔΜЬ.CǒΜ
“谁会拿自己的性命,去赌没有胜率的事呢?”
他满不在意谁会交出性命,只是对我说着,千万不要去做这种事,无论是多么深的感情也不会改变已定下的结果。
此后,我翻了书阁的秘书。果然他所说的幻境都不虚。
进入幻境的术语,秘书中皆有所言。
我不知一个人有着怎样的经历会生出心魔,或许人人都有心魔,只是大多数人没有被它主宰。
此几个年月之后说到此事,我问阿落,我为什么没有生心魔,生了心魔又是什么感觉呢?难道是痛不欲生日日不得安眠?
他告诉我:“那是自然,你生在万千宠爱之中,哪会知晓什么叫苦什么叫痛呢?”
“那…那叫我也体验一番,也让我尝尝这个苦痛究竟是个什么味道。”
他掐着我脸上的肥肉。
“这世上,悲戚受苦之人很多,哪会少你一个。”
我施了秘术进了岚月的心魔幻境中,待我醒来,自己已是被放在软垫上。
莫不是谁又搭救了遭遇事故的我。
想要起身呢,却发现自己的爪子变得黑乎乎的。
是黑得一塌糊涂,我接受不住,难不成被火烤焦成此般。
烤焦了一双爪子就罢了,我爬起来看自己的肚皮,竟然发现我不止那肚皮和爪子,我周身都是黑的。
不是我歧视黑乎乎,只是事情太过突然,突然从白皙细腻的白毛烧成这样子的黑毛,实在接受不住。
心情低落以至于无精打采颓废地趴在垫子上。
抬眼望过去,便瞧见窗口边的案台上趴着两小孩。
这两人想来是我的救命恩人。只是我心情实在太糟糕,兴奋不起来,一点都不想动弹。
两小孩正值稚气未脱的年纪,我猜他们应该在被逼迫着做作业。
果不其然,那女孩子眉头紧皱,细思良久终不得解,嘴叼着那细小的笔头子。
她对面的男孩子,见她此番模样,停下手中的笔,批评道:“你是将门千金。”
男孩子看了看她的书简上写的。
“夫子说的时候,你睡过去了?”
女孩子骄傲地点点头,又把书摊在男孩面前,接着指着她不大理解的地方,一点一点问他。
“不求连城璧,但求杀人权……”
“这连城璧,是什么连城璧?杀人权又是什么权?”
这个女孩子看起来蠢到爆了。不过她问得我也不懂。
“连城璧是不是说价值连城的美好品德,不过为何要舍弃品性而去杀人呢……”
男孩看了看她,摇了摇头,指正她。
“这句话是说,宁愿舍弃价值连城的财富和无上的权力,也要杀敌擒贼的兵器和军队。”
“并不是你说的,什么美好品德。”
女孩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子,她完全曲解了这句话的意思。
男孩子撇过头看向我,道:“你的狗醒了。”
嗳?!
我跑向那面铜镜前,可不是嘛,我竟成了凸嘴大眼的狗崽子模样。
打击实在太大。
我竟然入了幻境托在一只狗崽子身上。骇人听闻…骇人听闻……
女孩子抱起颓废不堪的我,大声说道:“哪是什么狗,说了多少遍了,它是一头狼。”
嗯?!
这番打击接二连三,我仿佛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
这一分半秒的过去,我还是接受不了自己变成了狼崽子。
“它怎么老是垂着脑袋,不开心的样子?”
“可能,饿了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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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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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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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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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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