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火红的凤归盛气非凡,眉宇之间有着无视一切的傲慢。
“看出什么了?”
阿落见我如此盯着前方之猛敌,他朝我悄咪咪说道。
“凤归属火,性烈,畏寒。攻击性仅次于绫月。正面交锋,你必挡不过他半招。”
他眸中杂着玩味之意,不知道他此言是担忧我,还是开战前的兴奋。我将他望着,眼露无辜无助。
我知他门道极多。
“不过,暗袭还有些胜率。我之前就是靠偷袭解决了几只凤归的。”
他捂嘴轻轻在我耳边细语。
大抵是说,凤归是强,但不知世道险恶,比如说偷袭、放暗器等。
与正经君子打架,凤归无遗是拔得头筹者。跟猥琐小人打架,他总会吃点小亏。
我:……
我难道要做那猥琐小人,传出去我这面皮还要不要在脸上挂了。
“而且,他被压了千百年了,千百年,他强了还是弱了。不好说,不好说。”m.xiumb.com
“他虽傲气凌人,不过也还是个娃娃。”
阿落这厮,你有甚可傲的,说得十分轻巧如放屁般,要同他打架的是我。
若要去打架的是你,我也这样无关痛痒得评头论足一番。
“你瞪我作甚?”
“无甚,只是你有些好看。”
他转过头,不好意思起来,耳根子微红。真不经夸。
我这边要同一只凤归打架。我祭出一把剑来。
眼前之凤,手握一条长鞭,剑眉下一双璀璨如星的眸,肚腹、膝盖要害处的护甲看起来十分坚硬厚实。
嗯,我必避开这些地方。
他冷眉一挑,不视我,打量着我身后那大帮人。
“叫你哥哥来。”他欲跃过我上前同我哥哥他们比试,相比于我,做哥哥的器宠更有前途。
士可杀不可辱,“我哥哥他们把你让给我了!你就只能跟我比试了。”我冲他气呼呼喊道。
但怕惹到他,气焰熄掉,弱弱询问他道:“兄台,做我的器宠可不可以啊!”
他顿住叫,回头邪魅一笑:“小丫头片子。”
宛如在骂我如同那想吃天鹅的癞蛤蟆。
“妖家圣明,一个小丫头片子,做我的主人,看得起我。”他开始不爽了,望向父亲那处雀楼高台。
不爽归不爽,我如此对他恭敬客气,想来他不会对我下死手。
那一瞬间,他变化成一大团火焰,在我以为他想羞愤自爆时,他化了原身。
那大翅鸟儿朝我走来,我还没回过神来,他扑扇着他那翅膀。
须臾,大风死命刮起,我脑子给被刮得十分凌乱。嘴里满是沙子土屑。不一会儿我竟被他抓在了爪子中。
等我脑袋有些知觉转来,我已是被他抓在手中在空中盘旋。
他的爪子漆黑一团,也锋利有力,只他稍捏紧爪子,我便会跟着一命呜呼,顺顺当当得去见了阎王。
“你,你做甚……”我有气无力朝头上痛吟。
这只凤归也是狠东西,呼啸声长彻将要把前面的山头劈开,他是在跟风比速度,我脸上的面皮已经不知是不是自己的了。
忽而上跃入云巅,忽而闯入丛林低谷,忽而一阵猝不及防的旋转。我胃难受难忍,魂魄如同被地狱里的打魂鞭狠狠抽了一般。
待他停歇之后,终于放开了我,我躺在石床上气息奄奄。
眼前他已是人身,我颤巍巍伸出手欲开口大骂。
这只狠鸟神色凝重,他的手上沾满了不明物什。我想了想应该是我昨日的吃食。
不曾想他还不过瘾,抓着我一起跃入那深不见底的湖水中。
我定要扒他皮毛。
我半条命没有了之后,他轻飘飘一句:“丫头片子,还打吗?”
我定要扒他皮毛。
我混混然,不知所以,我指着他道:“你没吃饭吗!”
他身躯一震,眉头紧锁。“我不欺负女流之辈。”
我这可不是被他欺负的不成猫样了。
他点起篝火,点点火星子飞蹿,差点蹿到他的眉头。
他睡前,执起鞭对我厉声喝道:“休想我从了你。”警告完,他这才安稳睡去。
我见识到他的狠,必然不敢轻举妄动。不过我一向有仇必报,绝不会白白受那凶恶之徒的欺凌。
身边草丛虫鸣声繁多如星,也没让他感到不适。
一袭月色躲在斑驳的苍翠松柏之中。
他靠着树桩,眉头从来没有松懈下来,知晓他睡得很熟,莫不是在做噩梦。
我没有他此般能耐,野兽嚎叫飞鸟盘旋,若我一放下神经便立马成了他兽之口中餐。
我以前学到过器宠结契相关的二三事,不过我们学的都是如何用妖器。他这个仙器要怎么个用法,从来没有考究过。
照着书上说要两者的血相融,再摆个阵法念两句咒语。我随便捡了快石头,划破指头,石头染上几滴我的猫血。
我悄咪咪度步过去,轻轻松松取得他手上血。他痛吟一声,不过还在梦中。
“结契没说非得对方同意啊。”
我暗笑,明的斗不过,暗起来准叫你哭爹喊娘。
画了个小小的血阵图,并不十分专业,勉强还能应付过去。
“你,你在干什么。”他眯起眼,立马觉得不妙,又惊又慌,仿佛尝到了这世间的险恶。
我怕他急了就捂我嘴巴,赶紧大声念了便口诀。果不其然,血阵成印。我自己也很意外
他的脖颈上立马就显出了一块形似梅花的印记,想来是我同他的契印。我十分欣慰且满足。
他:......
看来他以为自己还在梦境之中,一时半会接受不了事实。
他表情十分诧然,好似完全不知这种操作,他瞪大双眼一字一字吐露出来。
“你们妖家,都是这样?”
我淡淡然点头。
其实也怕他杀我泄愤。但木已成舟,虽然我实在过于不要脸。
但是我很满意。
我哥哥他们惊掉了下巴,下巴掉了以后吃饭都成困难。唉。
“你是然后驯服他的。”
“你怎么他了。”
我偷偷摸摸告诉他们事情的来龙去脉,并要求他们不要讲出去,不然我名声难保。
“实在是古今以来最为不厚道之事啊。”
他们感慨。
“阿落呢?”我问道。
“他走了,他说如果你活着回来,要记得,你还欠他一次赏花。”
我摆了摆手,“那是自然。”
此后,我光荣得得到那枚玉扣。我成了它器主之后,它怎么变幻皆由我可操控。
那么大一枚玉扣揣着十分难受,于是将它变小了串上细绳戴在脖子上。
只盼它不要失灵或者出故障,不打招呼变回来的话,我脖子定会断了。届时我没了脖子不知向哪讨要。
“你怎么不出来了?”
我日日对着那仙器呼唤,可那家伙理都不理我。看来还是把他打击坏了。
“确实对你不公平,不过你放心。”
“你跟了我,我会对你好的。”
我拍拍胸脯给他保证。
“小裳姑娘。”
我转过头去,席瑜公子在那梨花树下跟我打招呼。
听见他声音,我便如同吃了蜜般,心中十分甜腻欢心。
“席瑜!”我手都要挥断了,但见到他十分激动跑跳着来到他身边。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他一双凤眼灵动如澄澈的湖水,如墨一样垂下的发给他添了几分疏狂。嗯,好奇怪的感觉。
“席瑜公子,你怎得还未回去。”
想了想,发觉言语有些不当了。
“我是说,你一直住在这里,可有不满意的地方。”我急忙解释清楚。
我挠挠头,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垂柳依依,枝条轻轻摇曳,挠得我心痒痒的,春风果然煽情,一不留神便入了我眼眸。
“小裳姑娘,不必这般客气。”
“小裳姑娘那日倾城一舞,在下如今也难以忘怀......”
语气中似有千丝万缕的柔情蜜意,我耳根一下子红透了。
“哪里哪里。”
他伸出手来,抚过我鬓边。我紧张躲开,不想他竟捏着我发上的梨花瓣。
“和小裳姑娘,共赏一树梨花雨,欣愉至极。”
他把玩手中白皙的梨花瓣,抿唇轻笑。
忽而他捏碎那软腻的花瓣,撒向空中,稀碎的花瓣神奇得化作一张画卷。
“这是?”我将要伸出手来,他持着萧轻敲在我手上。
画卷铺开。是烟火人间。
万家灯火阑珊,满天的孔明灯,每盏都像一只有着故事的眼睛。有闲人驻足在织布女郎家的门前不晓得离去,有信女在姻缘树下祈佑暗自欢喜......
雀楼高挂,殿宇里那一方小阁,有人把酒讨醉。
幽深清冷的宫殿中,弹琵琶的人不把满宫的奢华放在眼里,琵琶人知道自己只有一把愁弦断肠的琵琶。
我听清了那琵琶人凄凄切切的曲调。
花红易衰似郎意,水流无限似侬愁。
“果真是一幅滋味万般的烟火人间图啊!”叹道。
“那你可想尝一尝,这烟火滋味?”
我不明所以。
烟火滋味。
我想到阿落之前说我少了些风尘气,我又不是风尘女子,断然不会有劳什子风尘气。
阿落出于风尘,有满面的风尘之骨,却有温润公子的文雅之姿。
“你在想什么?”
我这发呆一会,不晓得他讲了些什么。
满鼻子的梨花香,却没有烟火滋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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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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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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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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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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