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字四音,于空中回荡,如天外传音,清晰入耳。
“拜见小师叔祖!”武当七子和众弟子听闻,立刻纷纷拜倒,恭声大喝。
山呼海啸之音,回荡在山门内外。
一剑飞来,天外飞仙。
此剑缥缈,肉眼难寻。
岑永元、陈逸仙、宫可心、祁良材与天地交感的气机一朝被破,顿时气息大衰,惊疑连连。
“好一个假冒师叔,当真有几分门道?”他们齐齐沉喝一声,身形急掠而去。
这一次武当众人再也没有阻拦。
小师叔祖他老人家既然发了话,又何须他们多事?
小师叔祖独坐山巅,大道演武,岂是山下之人所能想象!
四大先天又如何?
这一点他们是丝毫不怀疑的。
“小师叔,武当祸起萧墙,千年基业又要担在你的肩上了!”郑青山口中喃喃,伸手似乎要抓住那四人离去的背影,最后却又无力地放下。
……
“十多年没回本山,这一向孤僻无人的飞来峰没想到却是风景大变!”
“看来这假师叔在此地盘踞久矣!正该我们拨乱反正!”
“师弟,师妹,小心了!这假师叔倒也有几分门道,怪不得敢冒充小师叔的名分!”
“这飞来峰上气机暗藏,似有阵法布置!”
“上山便是!这无人之阵,可阻六大派之人,如何能拦得了我们四大先天!”
……
孤峰险恶,独竖长空,从大地上竖直而起,鸟猿难攀。
远远望之,就有一股天然而生的凌厉之意,仿若一把从天外飞来的擎天神剑,刺入眼目。
四道身影,飘然而来,一声冷哼,却是片刻不停,直直上山。
逢林莫入!
这块石碑在他们眼中,仿若未见一般。
桃花阵混乱一片,六大派捣乱的痕迹处处可见。
岑永元四人身影一掠而过,刚一越过“遇石而退”这第二块石碑,立刻天象立变。
天地陡然一暗,伸手难见五指。
呜呜呜……
阴风大作,不知何时一朵黑云飘来,一霎时,飞沙走石,遮天盖地。但见怪石嵯峨,槎枒似剑;横沙立土,重叠如山;江声浪涌,有如剑鼓之声……
天昏地暗,呼啸乱音。
一时他们四人只感觉空间颠倒,方位不分,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这是先天阵法武侯八阵图!以奇门术数合天地风水,自成格局,有先天之威!”剑眉道人陈逸仙目中迸射奇光。
“哼,这冒牌货倒也算是一个人才,可惜心术不正,徒叹奈何!”冰霜道姑宫可心冷笑一声。
“阵法只可阻我等一时,看我破掉他们!”岑永元成竹在胸。
“何必这么麻烦!要知道我们先天高手可是能破空出手的,躲在山上又如何?看我把他揪下来!”那祁良材却是不耐烦再缓缓登山了,单手成爪。
阴冷煞气急速凝聚,化作一道十丈大小的巨大手爪,掠空而去,摄魂夺魄,爪下无情。
所到之处,虚空气机被搅乱,黑烟滚滚,仿若一片乌云落下,眼看就要笼罩在山巅之上,不容一丝光亮。
啵……
一阵轻响。
天空蔚然大亮,神光曜目。
无论是岑永元四人,还是远处的武当众人,一时间都见到飞来峰顶竟同时有三轮大日冉冉升起,大放赤、紫、青三色神光。
底下有精气狼烟,粗大如柱。
他们定睛一看,才发现,这赫然是三朵神花呈现,赤、紫两朵已如实体,青色那朵却仍是透明带着虚幻。
三花当空,却不向阳而开,因为它们自身就能扩散出无边之光明。
嗤嗤嗤……
神光普照。
黑爪森厉,还没落下,就仿佛于三轮大日下曝晒,如同遇到了克星,阴煞之气无声消解,散于无形。
祁良材面色一白,闷哼一声,身形为之倒退。
“不好!”岑永元、陈逸仙、宫可心三人顿叫不妙,也随之出手。
神鞭符印密布,如天人操鞭,当头打下,绝灭生灵。
金印空中落下,代天道权柄,诛魔除妖,荡尽一切。
赤符光芒炽烈,洒落于大地,无孔不入,镇压灵魂。
……
砰砰砰……
黑爪、神鞭、金印、赤符卷头重来,气息连成一片,其势汹汹,打爆虚空,直朝三花落下,要将其摧毁殆尽。
嘶……
深深地吸气之声,声音是如此之大,云海为之席卷。
三花猛然一收,却有灰灰蒙蒙气息铺天盖地一般升腾而起。
云海破开,一张凝虚化实的大手印凌空拍下,掌纹斑驳如山川河流,大如五指之山。
气势磅礴,但落到实处,却是无声无息,仿佛连声音光线都涅灭了。
一掌遮天,倾覆天地。
只要在这天地间,就无处可逃。
仅仅一掌,就将黑爪、神鞭、金印、赤符一股脑抓在手心之中,轰然破灭。
一气混元掌?
四大先天倒退而回,面色煞白一闪即逝,不由面带惊疑。
“不对!一气混元掌,气势磅礴,武当第一,但没有将这种万物气机打散为混沌的霸道!”岑永元摇头道,声音破显凝重。
“但此掌招式、气机与武当一脉相承,不是混元掌又是什么?”祁良材诧异。
“此功已是先天绝学,一旦大成,必得先天成就!本质更在混元掌之上,若是武当功法,我们绝不可能没听过!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陈逸仙冷声开口,若有猜测。
“以混元掌为基础,推陈出新吗?”宫可心冷冷迸出一句话,道尽了四人的心思。
四大先天,气息为之一衰,不复之前那般肆无忌惮。
“师弟,师妹,全力出手吧!”岑永元长叹一声,目光尽是凛凛杀机。
“谨奉师兄之命!”陈逸仙、宫可心、祁良材纷纷应了一声,气劲涌动,头顶先天玄象为之膨胀。
神灵绝灭!
十方魔灭!
赤篆摄魂!
封神夺魄!
黑爪、神鞭、金印、赤符彻底凝形,化作实物,掠空而去。
昂!
龙形气劲从山巅落下,角、爪、鳞……毕现,掀起风云,席卷而下。
四道神物从四面八方包围。
真龙却是摇首摆尾,与其缠斗。
余波所到之处,将虚空都给搅乱。
封神摄魂爪、打神鞭、降魔印、镇鬼符……都乃是武当绝学。
吕纯良也没使用其他的功夫,直以擒龙手异变的神龙吸星手与其交手。
只因武当一脉,真武传承,又得三疯完善,已到增无可进之境,为世间最为完美的一类功法,几乎没有克制之法。
唯有武当功法相生相克,才能不露下风。
于是飞来峰顶,一时气息混成一团,光芒错乱。
或是黑爪森厉,慑人灵魂,神龙遨游,披风带雨……
或是神鞭当头,无坚不摧,掌握混沌,笼罩大千……
或是金印伏魔,灭顶之威,拳化白虎,震慑万灵……
……
四人于山下,一人于山巅。
以一对四,隔空交手,尽显武当绝学之妙。
场面之大,百里可见。
飞来峰上空一片混沌,天地仿佛都为之破碎,一切都被打散,其中蕴含之威,可畏、可怖。
但凡是有人亲眼所见,必是目带痴迷。
这等江湖中少有的高人交手,又有几人能有幸看到?
仿佛五位大高手亲自将武学精妙在他们眼前呈现。
一时间武当众人体会在那种种武学妙境中,静静无言。
……
轰!
武学万千变化,相互交手,各自试探,无用招式一一放下,最后只剩下各自的终极杀招对碰。
龟吼,蛇啸……
一道无比磅礴气息从飞来峰顶升起,直到高空,又轰然落下,
北方之灵,玄武之尊,有背负天地之重,镇压人间大地。
一时间空中万千气象纷纷被强行压下。
从极动到极静,只在一瞬间。
飞来峰山,万物俱息,一起于瞬息间归于平静,唯有那山风凌乱,乱流窜动,没有方向,残留着之前大战的余波。
四大先天身躯剧震,面升涨红,久久才平息而下。
“好手段!”岑永元高喝一声。
“隔空交手无用。此僚虽未展现先天玄象,但后天真气磅礴不可思议,恐怕离打通天人之桥只差临门一脚了!”陈逸仙面色沉下,不见半点喜色。
“强攻上山,将他揪下来!看他还能待在上面龟缩多久?”祁良材言语中已有杀机。
“走!”宫可心冷喝一声,片刻也不想多留了。
四大先天随即直掠上山。
八阵图中乱石堆,奇门术数惑心神。
万年前,诸葛武侯布下此阵,曾改变天象,留下阵困千军万马之神话。
但先天宗师早已非同凡俗。
天象滚滚,四人却是不闪不避,只以先天真气轰出,强行对抗天威。m.xiumb.com
轰、轰、轰……
以力破阵,乱石滚滚。
半个时辰后,他们就强行闯出了阵法。
但还没等他们多做休息,前方出现的就是一个狭窄的山道,环绕山体而上,九曲十八弯,仿若盘龙,只容一人行走,直朝青天,没入云端。
呜呜呜……
明明是酷暑六月,但山风却是阴冷逼人,大块大块地冰雹劈头盖脸一般砸下。
十多级的狂风,呼啸山林,让人站之不稳,稍有不慎就会被卷下悬崖。
站在山道上,高空罡风席卷,哪怕是先天宗师,也有难以立足之感。
万丈之崖,先天宗师虽非肉体凡胎,但一旦落下,也是非死即伤。
“飞来峰十多年前,只是武当诸峰之中一座无人注意的荒芜山峰,没想到如今却被此僚布置得固若金汤!”岑永元冷喝出声,面色颇为难看。
桃花阵中八阵图,八阵图后九曲阵……如此反复,难道没完没了吗?
“乌龟壳再硬,也有被打破的时候。阵法布置得再多又如何?等我们一一破尽,看他还能在山上龟缩到什么时候?”祁良材冷哼不止,先天真气出体,化作一道厚实的气圈将自身紧紧笼罩住,涨缩之间,更是牵扯天地元气入其中。
先天一成,天人大循环,真气几乎取之不竭,用之不尽。
人力可撼天象。
四人并肩而上。
于是……
乱世崩飞,八阵图,破!
山风破碎,九曲阵,破!
云气阵法,云海阵,破!
……
飞来峰上四股气机冲天,高空笼罩的重重云层都为之豁然而开,一重一重阵法接连被破。
哪怕隔着万丈之遥,也能看到那四人势如破竹直朝山巅而去。
“小师叔祖……”武当众人望之不由担忧起来。
最近江湖波澜四起,武当多遭劫数,但在小师叔祖风轻云淡之下,一一化解。
不知不觉,小师叔祖在武当众人心中已成无敌之象征。
但先天宗师,各个都可以镇压一派气运百年,更何况是四人同上飞来峰,来势汹汹。
哪怕他们心中笃定,此时却不免患得患失起来。
……
“不愧是先天宗师!”而此时山巅之上,淡淡一笑,作为当事人,吕纯良却是双膝盘坐,并无多少慌张。
山下所发生的一切,前因后果,他都看在眼里。
隔空交手,以一敌四之后,暂且是个不胜不败的局面。
但相比于先天宗师可以随时随地吸取天地元气补充自身,才是他却是体内真气空空荡荡,前所未有的虚弱。
一日不成先天,本质就有着巨大差别。
只有真气再是磅礴,只要量变没有达到质变。
差了一步,就是步步差。
此时他头顶三花也显得快要萎靡了。
精元之花,圆满!
真气之花,圆满!
这些日子,他心神与武当诸峰相合,炼化神意,指尖生玄。
不知不觉,元神之花得武当灵气滋补,也飞速壮大,但偏偏在彻底成型这一关,被卡住了。
似乎有一重关于关键没有参破。
而此时吕纯良眸中带光,隐有所悟,口中不禁喃喃有声。
“师兄,你临终前交代于我,武当内乱,隐患未除,他日必再起祸端。师弟,我十年可是一刻没有忘啊。本想着有朝一日下山之后,解决此事。没想到我人还未下山,自己却送上门来。也罢,师弟我今日就不必再费过多纠结了!”
话音一落,他微微而笑,侧枕右臂,身体放松却又隐含天地象形,冥冥中自有道意。
呼、吸、呼…吸…呼……吸……
呼吸无比悠长,吸似长鲸吸水,吐若玄龟吐息,一口一口悠长气息吐出,却不涣散,形成一个个气圈,万物自然之气纷纷而来。
云霞如垫,无声无息间将他整个人托在空中,恍若云中仙客,天人相谐。
山下,四大宗师联袂上山,逼迫而来。
山上,吕纯良却是仿若无人,陷入最深邃的沉眠。
前所未有地,他做了一个梦,一个好久好久未曾忘却的梦境。
……
十里长坡,小河潺潺。
竹笛声悠扬清亮,如高山之流水,天涯之风鸣,引来百鸟飞舞,欢快啼叫……
青牛背上,牧童倒骑,缓缓而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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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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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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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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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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