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玄幻小说>边月满西山>第一百三十一章 文坛龙虎斗【十九】
  当今天下,究竟有多少人登临了“天神耀九州”的武道极境,无人知晓。

  在震北王域,刘睿影在介入饷银事件后,初次不敌草原王庭之人,后又遇月笛对阵震北王府供奉孙德宇。

  那日,月笛曾剑开一线天,算是触摸到了“天神耀九州”这般极境的门槛。

  定西王霍望,也曾当面询问人任洋的武道境界,谁料任洋不动声色,一柄钓剑,咫尺天涯,缩地成寸,转眼间就从东海里钓来了条鲜活的大鱼。

  任洋与月笛之间,高下立判。

  借住情绪的激荡,亦或是李韵这般,用丹药药力强行运劲提气,即使在某个刹那可以触及到那极境,但也只是一刹那而已……算不得当真跨入了“天神耀九州”。Χiυmъ.cοΜ

  不过凌夫人仍旧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她可是与真正的“天神耀九州”朝夕相处过不少时日,自是清楚这个境界的可怕。

  擎中王刘景浩之所以能成为五王之首,坐镇中都,除了他麾下实力冠绝天下的三威军之外,还因他自己已经登临了武道极境。

  李韵虽然是借助了丹药药力,但那一刹那的爆发,也不是凌夫人可以轻易抵挡的。

  但只要能扛过那巅峰一剑,李韵想必就会持续衰败下去,这便是凌夫人的转机所在。

  李韵的面庞上,红晕渐浓。

  “你的身子,真的很好看!”

  凌夫人被李韵这句弄得很是莫名其妙,本来该当拔剑而起,怎的又开始赞叹自己的身段儿?

  不禁怀疑她或许有些不正常,能在如此敌对的时候发出这样的赞叹,虽然被夸是件好事,可此时此刻她却没有半点被夸的高兴,反而觉得冷风阵阵,仿佛被什么怪物盯上了一般。

  “这么好的身子……真是有些不舍得……”

  李韵接着说道。

  她整个人已经开始有些疯癫,口中说的话完全不受大脑控制,心中想了什么,就立刻说了出来。

  眼前那比她还要玲珑曼妙的身姿,还真是刺眼啊……

  美好的东西,若不能拥有,那便毁掉吧。

  “不舍得什么?”

  凌夫人问道。

  “当然是不舍得杀你!”

  李韵似是听到了多么好笑的笑话似的,竟是笑的弯下腰去,上气不接下去。待重新直起身子后,她脸上的红晕比先前更胜。

  “我这么好的身段儿,不是刚好配的上你出剑?”

  凌夫人平静的说道,甚至摊开了手,让自己的胸前门户大开。

  她半点不介意展示她所拥有的,那是她的资本。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会舍不得呀,姐姐!”

  “咱们都是女人,女人最爱什么呢?”

  李韵问道。

  她并不急于出剑。

  而是有心拖延。

  想要待那丹药药力发挥到极致时,速战速决,一剑封喉。

  她必须有必杀的把握才行,一旦失手,面临她的就是无尽的地狱。

  毕竟她原本的武道修为,却是要比凌夫人差了不少。

  其实两人所想都差不多。

  凌夫人只要能抵住那一剑之威,便可再无顾忌。而李韵也唯有抓住这一次机会,才能有机会全身而退。

  否则,她再玲珑,也洗不脱身上的罪责。

  只有凌夫人死了,永远闭上嘴,她先前谋划好的说辞才能派得上用场。

  “女人最爱美。”

  凌夫人说道。

  这是众人皆知的道理。

  其实不止是女人,天下人谁不爱美?只是有的人,有条件美,有的人只能刚刚填饱肚子罢了。

  对于刚刚能填饱肚子的人,爱美是件可望不可及的事儿,他们只会在梦里放肆一把,甚至有的连梦也不敢做,如果做了美好的梦,梦醒了,就是更加的难耐。

  “那女人最怕什么?”

  “当然是老!”

  李韵自问自答。

  老便是旧,长久的东西,就会便旧,人也是一样。

  东西说旧,人说老。

  旧东西没了光泽,还会有划痕磕碰。老的人,皮肤也会不再紧致,身材也会变得臃肿……却是再也无法和“美”字沾边。

  “所以你要让我变老?”

  凌夫人问道。

  她不知这世上还有这样诡异的功法武技,竟是可以逆转时辰。

  “我很想……但我做不到……”

  李韵很是惋惜的说道。

  或许凌锦变老了,变丑了,她会没那么想置她于死地。

  这让凌夫人也着实松了口气。

  毕竟没有一个女人,愿意自己变老,变丑。

  这简直比杀了她,还要痛苦……

  她宁愿死去,也不愿看着自己脸上一道道皱纹,看着皮肤逐渐松垮,红唇失色,就连脖领的细肉也漫上纹路。

  李韵说完后,再度打量起凌夫人的身子。

  从眉心,到下颌,再到咽喉、胸口、小腹,最后是那双令她嫉妒不已的双腿。

  现在无风。

  凌夫人的长裙,并未荡漾,她看不见。

  但这并不妨碍用脑海中留存的印象,对应过去。

  看着看着,李韵叹了口气。

  提起剑,将自己身着的长裙,裁去了大半裙摆。

  一双不亚于凌夫人的美腿,全然暴露。

  “其实在东海云台里,我都是这副模样。不过入乡随俗,来了内陆,我的裙子也长了些。”

  李韵说道。

  “裙子长了,心也狠了,剑也更凌厉了。”

  凌夫人说道。

  “不错!姐姐说的对!”

  李韵笑了笑说道,但转而却又愁苦起来。

  她看着自己的双腿,与脑海中凌夫人的腿暗自对比。

  二者之间,李韵的腿,要更加坚实些,也不似那么笔直。膝盖处要突出不少。

  虽然还是很美,但终究是少了些许女人味,落了下风……

  她就有练武的后遗症,怎么都无法恢复成原来修长的模样。

  “刺啦”!

  凌夫人却是也和李韵一样,将自己的长裙,裁去大半。

  将自己的一双腿,全然暴露出来。

  似是有意挑衅一般,还朝前走了两步,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本来心境沉稳的李韵,被凌夫人如此激将,便霎时提剑而起,径直刺向凌夫人的咽喉。

  这一剑实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因为李韵向来不是这样不假思索,便直接动手的人。

  甚至连倒在一旁,已经奄奄一息的那位云台刀客,也觉得不可思议。

  他眯眼看着,嘴巴犹如离水的鱼般,不断翕动。

  但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眼角淌出一颗晶莹,顺着鬓角的头发,流进了耳朵中。

  凌夫人也觉得诧异……

  这应当不是李韵原本的算计才对。

  可是凌夫人已经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些。

  方才前进了两步,让她与李韵之间的距离,不过只有一剑半之遥……

  李韵在丹药药力的加持下,劲气充沛,身形极快。

  凌夫人自觉这一剑已经无法躲避,那便只能闪。

  闪躲,看似是一个词,但在这临敌之际,却是大有不同。

  躲,留给凌夫人迂回的空间本就不多。

  毕竟这屋中狭小,还有一人躺在地上。

  那位剑客,虽然已经捡起了长剑,但双眸混沌,脸上表情十分苦痛……

  身子却是要比屋内的立柱还要笔直。

  不知他心中却是又陷入了怎样的激烈。

  当然,凌夫人即便是反应迅捷,侧身闪过了这一剑,

  但这一剑,却是贴着凌夫人侧脸过去,耳边传来剑锋划破空之声,随即又是一下短而急促的清脆。

  凌夫人的余光之处骤然一黑。

  却是她束发插的簪子,被李韵的剑气斩断滑落。

  三千青丝没了束缚,倾斜而下,遮挡住了凌夫人两边的侧脸.

  着实是极为凶险的一剑……

  凌夫人也未曾估计到,李韵竟是会有如此快的一剑,以她的身法,才算得上是堪堪避过……

  要是再晚少许,这一剑可就正好能刺入凌夫人的眉心之中。

  不过凌夫人转而一样,突然发现了李韵剑招中的弊病!

  出剑时,对准的是咽喉。

  怎么最后却差点刺入眉心之中?

  以李韵刚才的身法速度来看,根本来不及有任何变招。

  那这样的情况,便只有一种可能。

  就是她根本驾驭不住现在体内因丹药药力而产生的磅礴劲气!

  唯有如此,在剑出后的最后一瞬,李韵的手腕才会出现抖动,以至于从咽喉处上挑到了眉心。

  这足足有半尺的距离。

  一个刚入门的剑客,都不会有如此之大的失误,更不用说李韵了。

  她可以用剑精准的将人口中的舌头割去,还能用剑精准的刺破人的耳膜。

  但现在却从咽喉,错插到了眉心……

  一剑扑空。

  李韵也发现了自身的异常。

  如此庞大的劲气,体内的气府、气穴、经脉,着实需要适应的时间。

  方才匆匆出剑,不但失去了一招毙命的良机,更是让她目前的窘境,在凌夫人面前暴露无疑!

  不过她却没有任何收手的打算。

  剑出了。

  不见血。

  焉能回剑入鞘?

  何况她也不能收手。

  体内的不适,只有在一剑一剑的搏杀中慢慢化解。

  先前的两人对峙时的气势已被打破,好在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阴阳二极,仍然运转不休。

  源源不断的劲气,犹如雨季时的太上河般奔流。

  丹药的药力,还在持续攀升。

  李韵伸出左手,握住了右手的手腕,先要让自己的右手不再那样颤抖。

  但很快,她的左手,便移到了剑柄上,却是双手持剑。

  “两只手用一柄剑,我只在一个地方见到过。”

  凌夫人说道。

  足尖轻点,转身朝后荡去,背靠着紧闭的大门,抻了抻身子。

  李韵的体内的不适越发严重起来。

  这么片刻的功夫,劲气无处宣泄,连带着双唇也开始颤抖不已。

  想要说话,但还未张开嘴,牙关便开始“咯咯”作响。

  “为什么你的身法,现在没有任何牵绊?”

  李韵废了极大的气力,才将这句话一字一顿的说个完全。

  “因为我根本就没有中毒啊!”

  凌夫人说道。

  李韵听后瞳孔猛然一缩……

  “不可能!东海云台的秘药,向来没有解药外传至内陆。至于这枚丹药,就连都云台内都没有解药可解!”

  “我也没有解药,但你要知道这世上就是有人,她天赋异禀。有的人三五岁便可出口成章,有的人练剑月余就抵得上他人浸淫十数年。”

  凌夫人说道。

  “那你呢?又是何种天赋异禀?”

  李韵问道。

  “我?我当然就是百毒不侵。不过别问我为什么,反正从小我就可以拿毒物当点心吃。”

  凌夫人回答道。

  李韵顿时无言以对……她知道凌夫人说的定然是戏言,这世上不会有任何一个正常人,闲的无事做,去吃毒物的。

  但她这次却错的很是彻底。

  因为凌夫人当着如此过。

  不管这事真假,总之凌夫人的确是没有中毒。

  先前的样子,应当都是装出来的!

  李韵觉得胸烦闷,劲气顶着血流不住的上涌,让她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

  挣扎中,又看到凌夫人的笑意心下更是咬定了趁机痛下杀手的决心。

  再度踏一步,手中剑转刺为划。

  朝着凌夫人的秀美的脖颈斩去,要让凌夫人直接横尸于此。

  但凌夫人怎么可能甘心就此引颈受戮?

  一位能如此受到擎中王刘景浩器重、信赖、倾慕的女子,又怎么可能对这种显而易见的杀机毫无防备?

  但就在这时,却变故陡生。

  那个倒地不起的云台刀客,忽然将自己手中的钢刀,拼劲全身气力,朝着凌夫人掷去。

  长刀不是暗器。

  作为飞刀而言,过于笨重。

  可这却是濒死之人,回光返照的一击。

  人在死亡降临前的最后关头里,都能爆发出超乎寻常的力量。

  这一刀,显然在凌夫人的预料之外。

  她急忙转身,但手中剑,却牢牢护在胸前,以此抵挡李韵斩来的剑气。

  颠毫间,凌夫人根本无法周全。

  鼻腔中涌进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低头一看,那刀客的刀,将她左边的腰身,划出一道刀痕。

  虽然只伤到了皮肉,但终究是流了血……

  李韵也没有想到,那云台刀客竟是可以给自己带来意外之喜。

  回头一看,他仍旧梗着脖子,瞪圆了眼睛,死死盯着凌夫人。

  右臂纵伸,还保持着刚才将长刀掷出的样子。

  “你可以瞑目了。”

  李韵说道。

  云台刀客听后,良久,才缓缓放下手臂。

  还未来得及闭上眼睛,却就已然断了气……

  先前凌夫人那舍身一踢,正中他的胸膛。

  却是将他胸前的骨头,全部踢断……

  断裂的骨瓷,朝内插入。

  插进了他的心脏,和肺部……

  每一次呼吸和脉搏的跳动,都是撕心裂肺的疼!

  可他却坚挺着,每次吸气都比前一次要深,要长!

  为的就是能够最后再出刀一次。

  一个在东海云台中,风雨无阻,对海练刀的人,终于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出了刀。

  凌夫人神情复杂的看着云台刀客的尸体。

  他终究是让刀彻底脱开了刀鞘的束缚,也让自己彻底放下了纠葛。

  在认为最妥当的时机,出了最有价值的一刀。

  只是这一刀的代价着实太高……

  反观李韵,却是一脸的得意。

  在她眼中,这些不过是为了完成目的工具罢了,好在这此,还算是体现了出些许的价值,伤到了凌夫人。

  李韵貌似赢了。

  但其实她输得更加惨烈。

  这般强烈的求胜心,使她对生命模式,对人性泯灭,却是卑鄙无知。

  凌夫人中了一刀,血流滚滚,似乎是输了,但又胜得异常彻底。

  她对这云台刀客的尸体,微微躬身。

  敬的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他对于自己信念的坚守,却是心怀仁德。

  输赢二字,不知弄倒了多少人,也不知论败了多少名不副实……

  说到底,还是为了“功利”二字。

  赢者若是只图一时之名,而不择手段,便会像李韵这样,变得痴顽。但倘若那败者要是心存大义高远,知何时该勇退,或因心存仁而认败,才是真英雄。

  像凌夫人和李韵,一个为了求胜而罔顾他人生死,一个顾念性命可贵而心存宽仁。

  即便最后李韵侥幸赢了一剑,那背后的肮脏,最终也会腐蚀这些虚幻。

  “现在就算你没有中毒,这刀伤也并……”

  李韵话还未说完。

  她与凌夫人之间的空间,突然出现了一阵扭曲,两人都被这股幽深,拉扯入其中。

  凌夫人回过神来,李韵正肩并肩的站在她身旁。

  本能的拉开一段距离后,两人的精神被旁边一座极为古老门楼所吸引。

  门口上面镶嵌着无数打磨的极为光亮的黑色石舔狗,填满了坑坑点点。

  看得出,这门楼已是饱经沧桑,因为它细致的边角已经走样,只有大概的轮廓,还被磨得凹进去些许,里面有三成左右的积水。

  门楼两边的墙坑洼的墙壁上,忽然出现了无数人影,他们身上披的粗布缝制的简陋衣衫,小心翼翼从那些坑洼中,想要扣出一块打磨过的,黑色的石头。

  但显然,他们的气力不足,手指一次次在石头上扣着,但那些石头却无动于衷……但他们仍旧这样不断的重复,直到指甲断裂,指尖磨破,还不愿停下。

  这简单的动作,也许他们自己并不会觉得有什么,可凌夫人和李韵看在眼里,却觉得这是一股无坚不摧的力量。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那些石头经受不住,被这些人们硬生生的从坑洼里抠出来,空荡荡的坑洼,连在一起,像是道深沟。

  好像是青楼门口天天被马车车轮磕撞的驻马石,上面总会留下许多纵横交叉的沟壑印记。

  凌夫人和李韵对视了一眼。

  她们不知这是何方,也不知是怎么来到了这里。

  不过两人还是极为有默契的,暂时放下了彼此的搏杀。

  毕竟在这不确定的环境中,携手摸清情况,才是当下的头等大事。

  门并未关死,中间的缝隙,足以让两人并肩进入。

  可是她们俩,既不愿意并肩进入,也不愿意另一人走在自己身后。

  但环顾四周,却是又无其他出路。

  凌夫人左手扶着腰处的刀伤,右手将软剑重新盘好,瞥了李韵一眼,率先走了进去。

  进门的刹那,李韵手中的剑微微抬起,但最终还是放弃了……紧跟着凌夫人,也走进门内。

  门楼里面,是一处荒地。

  荒地的尽头,却还耸立着一处一模一样的门楼。

  步入荒地后,两人才发现,这根本不是荒地……而是坟地!

  脚边随处可见一半掩埋于泥土下,一半暴露在外的尸骨,以及无数断裂开来,因当时用极为高贵的宝石黄金装点过的墓碑。

  凌夫人使劲跺了跺脚,这土地很硬,但发出的闷响却又不似泥土的声音,反而像是有人为了什么特殊的时间,而提前铺了层厚厚的模板。

  随着光阴推移,木板被风化的砂石淹没,让这里变得更加荒芜。

  可就在方才凌夫人跺脚的位置,这片墓地,乃至其中的墓碑、尸骨和其下的模板,已经失去了曾经极为坚硬的质地。

  岁月食指变得酥酥软,往后的每一步,都像踩在剥了壳的糖炒栗子上一般。

  走到一把,地面上有道隆起,棱角分明。

  冒出挂起一阵风沙,卷走了一块上面印着诡异符号的墓碑最偏,接着又让其滚落,最终掉落在另一个相对完好的墓碑上,摔得粉碎。

  两人小心翼翼的走过,接着步入了第二道门楼,却是间极为宽大的屋子

  空空荡荡,叫屋子未免有些不恰当。

  四面应当是窗户的位置,没有窗框,也没有窗棂。

  只要外面稍有阳光,便能闪耀光彩,尽管外面天色阴沉,但这里面却是光辉灿烂。

  正中央有个琉璃屏风,上面画着个顶天立地的人,只不过这人没有血肉,只是一副白骨架子。

  屏风前面放着张小几,摆着一包用油纸和丝线捆扎好的点心

  突然。一道光芒倏然闪过。

  凌夫人和李韵同时看到了一团跃跃蹿动、瑰丽无比的烈火。

  顷刻间那面琉璃屏风中,迸射出类似孔雀尾羽那般变化多端的幽光,接着其中那顶天立地的骷髅架子,颤巍巍的动了起来。

  光照在两人身上,没有任何温度,反而如同一丝丝亮晶晶的细雨,从空洞的窗户照射出去,将另一个门楼中的昏暗,都映照得五光十色。

  ————————————

  擎中王府内,“先贤祭”已经结束。

  擎中王刘景浩和狄纬泰以及徐斯伯有说有笑的,脱下身上方才祭祀时穿的衣服。

  “凌……”

  “先贤祭”结束,众人都得沐浴更衣一番,这是千人留下来的规矩,这么多年都是遵守不误。

  擎中王刘景浩想让凌夫人吩咐府内准备些点心、果品等,供给一众宾客沐浴后食用。

  但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林凌夫人的身影,刚想唤出声,才刚说出了个姓氏,却就被擎中王府内,府卫指挥使打断。

  他在擎中王刘景浩身旁耳语一番,令其脸色骤变……

  匆匆和狄纬泰与徐斯伯告罪一声,便跟着府卫指挥使,朝内府军器部走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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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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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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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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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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